慕容云本打算见过慕容雪的孩子以后便带着慕容雪的遗物回见水镇,也省得在北京触景伤情,空惹一身惆怅,既让自己难受也让思晨难堪。然而思晨的热情和执拗远出乎他的意料,强烈邀请他再逗留一段时间。盛情难却,慕容云无奈之下也只得应允在此小住几日。抑或说是,故地重游。
老房子并未有多大的变化,就像慕容云曾经对白夫人说的那样,只是翻了新又做了少许修葺而已。移步换景,慕容云带着缅怀的神色在院中缓缓踱步,步履轻柔生怕惊动了沉淀在脑海的记忆。纵使离开北京多年,那些生活在老房中的记忆却并没有被岁月磨灭,反而如同慕容雪出生时珍藏在土地底下的女儿红一般,愈是久远,愈是香醇。
思念每一天沉淀,总有一天会酝酿出最醇厚的佳酿。
慕容云信手闲庭散步。久违的故乡的风拂来,携带着桂花特有的清甜的香气。
慕容云想起小时候和慕容雪一起在后院栽种的桂花树。那些是曾经被他们兄妹捧在手心上的自然精灵们。然而在父母相继离世后,兄妹俩就再也没有去精心照料过曾经捧在手心上的可怜花树。常常是想到了,便拎起浇壶马马虎虎地淋上几滴便作罢。更多的情况是坐在院子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发呆,全然忘记还有那些桂花树的存在。心心念念那些逝去的过往,对就在眼前的还拥有的东西视而不见,直到受伤了,碰壁了,才想起来在这里寻求那么一点点慰藉。
依稀记得在动身前往见水镇前,那些桂花树长得已经比慕容雪都高了。现在回来一看,哟呵,竟都还那么坚挺地屹立在那里。枝桠深呼吸,桂花特有的甜美却不腻烦的沁人香气便偷偷在鼻尖掠过,美好到让人哭泣。
比起自然界的其他生灵,或许人才是最娇气的动物。没了照料会死,没了陪伴也会被寂寞冻伤至心寒,然后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一个空壳仍在呼吸,可是心没了,又该去哪里去寻觅呢?
慕容云的发丝飞扬,暴露了黑发间相夹杂着的缕缕银白。方三十出头却已经历太多世间浮沉的青年闭上眼,任由熟悉的气息将那些不快的记忆暂时带离大脑,许久不见的恬静微笑悄悄爬上青年的嘴角。
被人情世故磨砺得鼻青脸肿的人最想回家,因为最需要故乡温柔的抚慰。
但是这种人同时也最怕回家,只因为不想面对一张张溢满失望之色的熟悉面庞。
此时的慕容云便夹杂在这两种情况之间,摇摆不定。
逗留,在承受着失去妹妹苦痛的同时享受家乡的安慰?
离开,不愿意让熟悉的景致再度勾起曾经甜美现在却苦涩得令人心寒的记忆?
不愿再去想,不想再去想,大脑放空,秋日的凉风柔柔地拂过面颊,犹如年少时所体验到的母亲的柔嫩的手心。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全身放松的青年突然有种在此睡去的冲动。
这栋老房承载了太多太多。它尘封了曾经一家四口的温馨过往。兄妹间的嬉戏玩耍,父亲的佯装生气,母亲的掩口浅笑,午后一杯飘香生津的茶水,夜晚彼此的谈笑风生,熬夜疲乏苦读时的一小碟水果,都随着岁月在墙上剥落,凋零一地飞灰。
记忆在墙角湮灭,泛黄的四人老照片早已边角脆硬。三个已逝的人的面容斑斑驳驳,唯留方慕容云的身影寂寥,形单影只。
“慕容云。”
听到妹夫的声音,慕容云如梦初醒。睁开眼,视网膜无法接受瞬间变幻的景物而显得模模糊糊金星四射,耳里更有令人生厌的嗡嗡声,似乎有千万只蚊蝇在耳蜗中没头没脑地乱窜。慕容云不禁拿食指揉了揉太阳穴,不快之色浮上俊秀的眉宇。回眸看到思晨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个怀抱着小被子的少女,低眉顺眼很是乖巧的模样。
心跳毫无征兆地漏了一拍,方才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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