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袅院里，廖姨娘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莲青色缠枝纹长裙，头上简单地插着一枝玉兰簪，素日拾

    掇得纹丝不乱的面庞上，眼圈红红，无端多出几分憔悴和可怜。

    齐蕊湄倔强地紧抿着唇，站在廖姨娘身边，紧紧盯住齐毓昭，眼里满是愤怒和不满：“三弟，你知

    道我和姨娘心中有多担心吗？难道你就非得去锦城吗？”

    毓昭和齐蕊湄是双生的姐弟，四月里刚过十岁的生辰，往日里齐毓昭都住在前院，今日因着要

    跟随齐敏洲去锦城，特来向廖姨娘和齐蕊湄辞行。

    毓昭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短袍，小小的面容上满是郑重和肃穆，看上去比同龄孩童多了几分老气

    ，配上那时常紧抿的薄唇，整个人倒像个刻板的小老头。

    罢，齐毓昭不自觉地抿了抿唇，端端正正地开口道：“六姐姐此言差矣，此去锦城不为玩乐，乃

    是为了读书，父亲常教导说要有‘向学之心’，如今进了青城书院，当苦心钻研，方不负父亲之期望

    ！”

    齐蕊湄无趣地撇了撇嘴，这个弟弟不知道是读书读傻了还是怎得？做事一板一眼，说起话来跟那

    些死读书读死书的酸臭先生一样。

    廖姨娘红红的眼眶里又生生坠下泪来，齐蕊湄不耐烦地叫道：“姨娘你哭什么？三弟觉得锦城好

    ，那就让他去吧！左右他嫌弃咱们的身份，不比沁澜院的尊贵！”

    齐毓昭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齐蕊湄道：“六姐姐，咱们不是在说锦城的事吗？这跟尊贵不尊贵有

    什么干系？说起来，能进青城书院，还是五姐姐求了母亲，母亲又托外祖母往唐老先生那儿去了

    信，才有了这般机会！”

    五姐姐，母亲，外祖母，你倒是亲热，看来你已经准备去锦城好好给别人当儿子了！哼！”

    齐毓昭的面上难得生了丝急色，看着齐蕊湄正经道：“六姐姐说得这是什么话？礼法在上，本就如

    此叫法！”

    “你……”

    好了！”

    廖姨娘快速打断了齐蕊湄的争辩，擦干眼泪走到齐毓昭面前，怔怔看了几眼，心中飞快地闪过几

    丝不知是悔还是痛的感觉。

    要嘱咐他去了锦城不要偏信了沁澜院的那位，不要着了他人的算计，不要忘了她和湄儿，不要

    除了读书万事不管，不要……

    可对上那双呆呆愣愣、如同蒙雾一般的双眸时，万千话语都被一团棉花堵在了嗓子眼，若是她说

    出这些，昭哥儿少不得要引经据典地理论一番。

    罢了！

    心中一阵无力，廖姨娘清了清嗓子，紧紧握住齐毓昭的双手道：“昭哥儿，记住，我跟湄儿才是这

    世上最不会害你的人！”

    毓昭疑惑地抬起头，有心想要说一句“君子立身端正，就无人加害”的道理，可是突然听到门口

    传来一声轻咳，临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是常喜提醒他时辰不早了的意思，齐毓昭抽出手来，冲廖姨娘和齐蕊湄分别行了礼，拜别道：“

    姨娘，六姐姐，好生保重，我……这就去了……”

    眼睁睁看着齐毓昭的身影出了房门，过了院门，拐过弯再也看不见了，廖姨娘才呆呆地收回了手

    ，面上两行清泪缓缓滑下！

    …

    庆院里，戴氏面色复杂地看着前来拜别的齐敏洲夫妇，只见齐敏洲穿着一件崭新的宝蓝色销金

    云纹团花直裰，越发衬得面色清俊，儒雅非常。

    元莲穿着一件新制的绯红色绣莲瓣缠枝纹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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