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妮还能想起一周前的那个雨夜,车灯交错着在氤氲的雨气中散开,是那么的妖艳 , 那么的好看,却成为她最后看过的颜色。
没错,汤妮成了色盲。
在那起车祸当中汤妮头部受创,视神经受损 , 世界就此就变成黑白电影。对于一个法医而言 , 这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 自此她无法再通过尸斑颜色判断死因 , 更没有办法对血液痕迹进行辨别 , 这必然会给她日后的工作造成影响。
甚至是丢了工作。
为此汤妮隐瞒了这起车祸,在别人眼里她扮演的依旧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警,但在自己心里 , 她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没错 , 就是废物。
可汤妮不甘示弱 , 为了证明自己她留在了微量物证分析化验室,一个她工作了五年的地方。
和往常一样,她固执地走到解剖台旁 , 抚摸那具如生疮长斑般肿胀脱皮的男性尸体,同时在心里安慰自己:汤妮你要相信你自己 , 不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即便眼睛出了问题,你也可以出色地完成解剖!
于昏暗的空间中小心翼翼切开受害人的躯体,摸起骨钳沿着边缘逐步剪断肋骨 , 一切是那么的从容不迫,得心应手 , 汤妮开始更加自信 , 大胆地捧出受害人心脏去称重。
不要着急 , 一点一点来 , 一定可以做到。
然而……
在随后摔倒的那一瞬间汤妮彻底绝望了 , 刚刚才建立起的信心随着手中抛出的心脏四分五裂。
一星期前自己是局里最优秀的主检法医,一个星期后就变成了一堆货真价实的垃圾 , 只能像个逃兵一般蜷缩于角落卑微流泪。
这对眼球既然失去用处留有何用?
可这双从不留情的手竟忽然失去力量 , 举起的柳叶刀也坠落地面 , 对死者从不留情的汤妮竟没有勇气对自己下手。
“废物……”
一声咆哮响彻法医室 , 随之是肉掌刮脸的闷响。
脸一下肿胀起来,真的好疼。可再疼,能痛过心里的伤吗?眼前的黑不过是一种颜色 , 心里的黑才是无休止的深渊。
法医伤了眼,就像鸟丢了翅膀一样没了希望。
这一夜很煎熬。
翌日的光温暖又明亮 , 汤妮感受到的却仍是无尽冰冷与黑暗。法医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 急躁的脚步声敲打了原有的宁静,随后一个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响起。
“汤姐……”
汤妮面无表情,冲着眼前这张黑白面孔点了下头。
“魏队让我来取验尸报告。”
对于汤妮这是个不幸的消息,因为尸检报告上空空如也,她连写下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就在汤妮准备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时,那人越过汤妮,从解剖台旁边的办公桌上拾起一张纸,随后笑着说了句话。
汤妮很糊涂 , 惊问,“你说什么?什么字?”
拿在他手里的是一份报告,“我是说你写的尸检报告,字比以前娟秀多了。”
“报告?我看看。”
随后捏在手里的这份报告让汤妮大呼意外 , 报告上字迹工整,逻辑清晰,解剖过程与细节无一落下,再看看那具尸体汤妮难以相信 , 于是她重新移到解剖台旁 , 当手指第二次接触受害人遗体时 , 那嗖嗖的凉意顺着指尖直达脊背。
死者三腔完整开放 , 腔内重要器官组织都被摘除;柳叶刀以及骨钳在消毒酒精里泡着 , 颅锯已经擦干净放回原位,眼前一切是那么不可思议。
“汤姐,看你表情是哪不对吗?”
汤妮搪塞了句,“没什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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