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色向晚,暮气渐沉,玉蟾的银辉若隐若现,与天河叠灿,掩映香炉奇峰。星星点点的华灯,照亮了峰下一座占地仅十余亩的小庄园,面南朱漆的广亮大门虽有些逾制,当地官府却也懒得过问,门首高悬一块青地大匾,匾上双钩镌刻着两个笔格遒劲的洒金行楷——苏府。
庄园的主人姓苏名愚,无门无派,世居此地,府内有弟子十几个,仆从几十人。苏愚年轻时曾有幸结缘皇甫青云,仙君见他为人老实憨厚,便以三招掌法相传。奈何此人天资太差,得此奇缘却无福消受,练到五十岁上,武功也未见长进,反不及江湖上一些后起晚辈。
此事武林中尽人皆知,大多心中不忿,暗怪皇甫青云目不识人,若自己学会这三招掌法,岂不比那苏愚强上百倍?
苏愚也并非不知旁人笑他蠢笨,然此人性情随和,一不爱与人比肩,二不喜逞强斗狠,三不好虚名功利,四不愿沾惹是非;天命之年一过,更把人情世故看了个透,只幽居山野,坐享清闲。
谁曾想,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今日一早,这座如世外桃源般宁静祥和的庄园,就发生了一件怪事。
“唉,真他奶奶的晦气!要我说,咱哥俩儿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偏赶上今晚值夜?”
“滚蛋!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从来值夜的都是一个人,今儿个也轮不着我呀!就因为来了个‘白衣女鬼’,老爷让我陪你壮胆儿,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要不是看在咱们都是北方老乡的份儿上,鬼才来陪你。”
抱怨之声从府内的门房传出,原是一胖、一瘦两个家仆。那胖子听瘦子提到“白衣女鬼”四字,吓得连忙摆手,“你小声点儿,别真把鬼招来!”
瘦子压低声音,故作镇静,“行啦,老话怎么说来着,既来之,则安之。咱老爷不是会功夫么,上能高山打虎,下可深海擒蛟,况且他还那么多徒弟呢,出了事又不用咱俩儿顶着。”
胖子嘴角一撇,摇了摇头,叹道:“你才来苏府几天?知道个屁!咱老爷诚然是个好人,可功夫不行。别的不说,就说今早那女鬼在院中飞来飞去,白墙留书,咱老爷就是小寡妇看花轿——干着急。他要真有本事,怎么不当场把那女鬼擒下?”
“那、那当时我也不在场啊!哎,你看见那女鬼没有?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说不定呀……是个艳鬼!”瘦子一脸淫笑。他因心中恐慌,值夜前饮了几杯烈酒,眼下酒劲儿往上一撞,还真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
胖子欲哭无泪,骂道:“你小子真他奶奶的色胆包天,女鬼也敢调戏。你没看见那墙上写的什么——‘人畜不留’!你说,你是人还是畜?”
“我他妈是你祖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懂吗?”
“牡丹花我倒没瞧见,当时就见一道白影晃来晃去,好像还蒙着面。还艳鬼呢,能艳到哪去,有我媳妇好看么?”
“你死不死!井底的蛤蟆,你见过多大天?就你媳妇那俩大脚丫子,跟船似的……”
他二人正相鬼扯,却听屋外一个既清亮又熟悉的声音入耳:“魏叔、王叔,你们聊什么呢?”
两个家仆闻声便知何人至此,匆忙起身出门迎候。门外是个七八岁的男童,正抱剑倚在房檐下的山墙上,面色红润,虎头虎脑,一双大眼晶莹剔透,慧黠的脸上嘻嘻作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机灵劲儿。
“孙少爷!”胖子心知这孩子素来淘气,当先问道,“天都黑了,您怎么跑这儿来了?”
瘦子随即接言,一脸谄笑,“这是下人待的地方,我们哥俩儿嘴里头粗,整天胡说八道,别污了您的耳朵。今夜府中多事,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多事?多什么事?不就是一个‘白衣女鬼’么,天不黑我还不来呢!”孩子一手掐腰,一手提剑,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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