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本已稳操胜券,忽觉手臂阵阵发麻,犹如针扎,侧目一瞧,心下骇然,几次提气欲将黑气逼退,却屡屡徒劳无功。又过些许,黑气不退反进,无缝不钻、无孔不入,经手三阴经,过任脉,直往丹田窜去。黑气越向体内窜行,沈望舒越觉蹊跷,寻常邪术入体,定会痛苦难当,可这道黑气侵入,非但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甚至连内息运行都不曾受阻,真气游于各脉诸穴,无不通畅。
他却不知,这道黑气本为紫衫忍者背着师门偷偷修炼的一种禁术,已被勒令禁习多年,日本诸多忍者流派,无不闻之色变。怀德君子,更对此术深恶痛绝。黑气眼下看似无害,实则暗暗于体内潜伏,但凡发作,便会侵其肌、蚀其骨,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多年之后,沈望舒每每忆起这段往事,兀自心惊,若非恩师皇甫青云绞尽脑汁为自己续命,只怕连一天也活不过去。可转念一想,不免又觉天意弄人,假如那天自己死了,或许要比活着幸福得多……
他时下尚不知黑气的厉害,只想着,黑气既然无碍,倒也不必挂心,一鼓作气拿下此人,再作盘问不迟;思绪未断,忽听身后一声沉喝。
“师弟闪开!”
沈望舒闻言一笑,心知李曦和功力已复,收内力撤掌疾退。紫衫忍者尚未缓神,只觉面前罡风骤起,龙吟虎啸之声震耳不绝,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猛地向自己碾压过来。他惊叫一声,慌忙运起丹田残力,硬接一掌,霎时浑身震颤,胸口剧痛,眼前发黑,险些晕厥,哽嗓间不住发甜,一口血箭如柱喷在李曦和胸前。
“这件衣服本来很干净,如今沾了倭人的血,当如敝履弃之。”
李曦和冷言相向,神色异常沉静,任由鲜血从前胸滴落到下摆,负手傲立,不怒而威严自显。
紫衫忍者缓了缓胸口翻腾之气,强忍内伤,恨言相讥:“悬天双璧,以二敌一,真个英雄!”
李曦和豁然一笑,随口反讽:“阁下趁人之危,好生磊落!”
“若非我鏖战弥久,内力将尽,你掌力虽强,又奈我何?”
“我看未必!”李曦和摇头微笑,“你起始出手不凡,一招一式法度森严,的确令我大吃一惊。然而,当你发现舍弟内功更胜一筹之后,立时变得畏首畏尾,不敢与之争锋,可见你并不自信,内心承受能力极差。此后,他临机变换战术,你又缚手缚脚,穷于应付,想必实战经验定也少得可怜!阁下前无争锋之勇,后无应变之能,似尔井蛙夏虫之辈,也想来我华夏兴风作浪吗?”
众人遭忍者欺凌至深,蓄愤已久,听此砺骨壮志之言,不由得连声叫好。
“你……”紫衫忍者眼中惊现一丝惶恐,显然已被戳中痛处。
李曦和精于世故,尤善察言观色,岂会不觉,继而沉声又道:“李某与你对掌之时,发现你的真气杂而不纯,分散各脉,难以及时汇于气海,故功力差之千里。以阁下的境界来看,令师定是一位高人无疑,可惜你性子轻浮躁进,习武不求脚踏实地,一味贪多求快,妄图境界速进,却不知欲速难达,功力日深,境界自高的道理。”
李曦和自幼蒙皇甫青云收归门下,日夜聆听恩师垂训,几近三十年,见识之高绝,远超同侪,每言屡有真知。这几句话虽是随口而出,旁人听来却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遑论那紫衫忍者,就连沈望舒亦觉受益匪浅。
紫衫忍者一阵默然,良久之后才淡淡说了声:“受教了!”
“阁下今日所为,却不是一句‘受教’就能了结的。”李曦和龙眉一皱,“你到底受命于哪一路倭寇?”
忍者冷冷一笑,便道:“吾乃伊贺上忍——服部半藏!岂会听命于区区海盗?”
原来,眼前这名紫衫忍者,即日本后世赫赫有名的“德川十六神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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