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香浴佛  寒门贵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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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不能这样,佛门中也有很多大德苦心修行,导人向善,不计荣辱和个人得失,耗尽一生译经、传经,会通义,甄解玄旨,阐其理,值得世人敬仰和膜拜。只不过现在有太多的和尚披着僧衣干着巧取豪夺的勾当,奢靡胜于王侯,那才是鬼道妖邪。圣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依我之见,不是坏法害人,而是坏人害法”

    何濡处事太过偏激,看不顺眼的往往一棍子打死,徐佑则比他圆润一些,喜欢辩证的分析问题的症结所在。比如儒佛道三教,单单从教义来看,各有优劣,只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教中人物众多,良莠不齐,还是那句话,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任何教义都需要人去执行、完善、宣扬和升华,在这个过程里一旦人心出现了偏差,最终呈现给世人的教派形象就会和源发生极大的变化和不同。

    在身后的暗夭若有所思,徐佑的话乍听平平,可往深处仔细思,总是给人醍醐灌顶之感。左彣跟暗夭的感受相同,钦佩道“郎君所言极是”

    山宗也跟着鸡啄米般的点头,他对佛经没兴趣,但郞主的话就是真理,该附和时一定要附和。

    秋分最近学天经玉算突飞猛进,可牵扯到义理方面的东西仍旧听的糊里糊涂,清澈见底的眸子闪烁着晕眩的星星,可怜兮兮的扭头去看履霜。履霜轻笑着俯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几位郎君论佛,各有各的道理,我们听着就是了,不用管他们”

    冬至却不像履霜这么懂事,而且她比秋分要略知道一些佛门的典故,大做鬼脸调侃何濡,嬉笑道“其翼郎君,你从寺中来,却还没郎这个俗世中人瞧的透呢”

    “那可未必”何濡自不会恼怒,有徐佑做表率,静苑的风气开一时之先,任谁都可以陈述己见,笑道“如来兴世,以无为教,无在元化之先,空为众形之始,这是竺道融亲自阐释的佛门教义。可出土的诸多佛门经典里,记述中多有神异,对无之却无出处。未及此,又无通鉴,谁能证明这就是如来的意人固然能够弘道,若是连这道都是假的,势力越大,岂不是害人越深”

    要是争论真伪,那可是吵上三十年也吵不明白,徐佑叹道“你啊,所谓信则灵,民众要的只是符合他需求的教义,而不是追究教义的真伪。无宗能够独霸佛门南宗,压制的其他各宗喘不过气来,自然有他的道理”

    “七郎你这是唯胜者论,而不是唯道理论”

    “胜王败寇,不仅历史是胜利者书写,就是道理,也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现在无宗势大,竺道融的教义就代表了佛门的真谛,等到将来无宗势弱,其他宗门兴起,他们的教义就会取代无宗,这是趋势,也是必然”

    在真实的时空里,无宗之后,三论宗、法相宗、天台宗、华严宗、净土宗、禅宗各领一时风骚,表面上看是佛教的教义在不断的发展和变化,实质上还是佛教内部不同宗门的兴衰更迭。谁的教义更接近佛门的质,谁的学更贴合释迦牟尼的原意其实,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看谁的势力大,信众多,传播广而已。

    一群人边聊边走,虽然颇有争论,但徐佑和何濡都是饱学之士,暗夭的才学也不逊色多少,每每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时不时的再戏谑两句,让人听起来非但不觉得无聊,反而甘之如饴,十分的有趣。

    突然几声涤荡心扉的钟磬之音响起,他们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正殿门口,密密麻麻的信众从各地赶来,为的就是能够亲眼目睹浴佛节的盛况。左彣护着徐佑等挤到最前,看那身穿黑色九布祖衣的僧人持具按东西序位,分班而立,居中的正是大德寺上座竺法言。

    多日未见,竺法言比起钱塘湖雅集时更见消瘦,双目无神而灰暗,体态老朽而乏力,似乎风一吹都会倒地不起。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竺道融之下,江东佛门最有权势的和尚

    钟声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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