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上,两个少年身影结伴走来。
于小八看着前方身穿和他如出一辙灰色衣服的奚羽,此刻单肩扛着根扁担,上头挂着一对装满水的大桶,另一只手掂着本该属于他稍小半圈的木桶,在山路中摇摇摆摆,桶和桶偶尔磕碰在一起,发出嘭嘭的闷响,不由有些担心。
先前两人在打过招呼后,奚羽将两个木桶取下,轮番汲了水,架在肩上,甚至看出他力有不竭,索性连把他的那份也给一并担了。
走了段路,于小八抓耳挠腮,实在过意不去,说道:“你累不累啊,要不歇一歇,我搭把手?”
奚羽笑而不答,摇了摇头,神色自若,任凭那水桶如何摇晃相撞,他自岿然不动,脚下平稳如初,甚至连里头的水都罕有溅洒出来。
于小八见此情状,不由自主流露出钦佩的神情,羡慕道:“哥们你身子骨可真好,不像我从小体弱,手无缚鸡之力,提起来一口气根本走不出两步,诶。”说到后面,落寞一叹。
虽然身上挂了三个水桶,几乎是一个半人的重量,但对奚羽来说还算轻松,神情丝毫看不出吃力,连脸上汗意也不显。而反观他自己,每次拎着桶走不了多远,就得停下来揉揉酸痛的胳膊歇上老久,哪回下来不是满头大汗,等躺到自己的床榻上几乎恨不得睡死过去。
今天还流年不利,踩滑掉进潭里,成了众人的笑柄,这当口更是弄得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潭里爬出来的水鬼似的。
奚羽此时尚有余裕说话,问道:“我刚刚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你一天要来往个七八回?”
听了这话,于小八小脸变成了个苦瓜,还没等张口,悲号之声先至:“唉,可不是!我原先被分配做些洒水拾草之类轻活,可近来从家里带来稍稍值钱的东西都孝敬出去了,哪儿还有东西喂给那只贪得无厌的白眼狼?这不,几个月没上交份子,狼崽子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上月初把我发配去在伙房劈柴,这个月更是变本加厉,让我每天跑十里山路来这挑水,比别人的量都要多了去,还不把缸都满上,晚上剩饭都不给我留一口!”
“狗﹣娘养的,我哪儿经得起这般折腾,还没多久,骨头都快散架了,手上皮也脱掉了一层,一沾水就钻心的疼!”于小八越说越来气,咬紧了后槽牙,恨恨道:“我最近还听说他不知道是使的什么手段,巴结上了门中一位执事长老,马上就要高升做内门弟子,真是老天爷不长眼!”
于小八咬牙切齿,忿忿不平,他的手腕处已经肉眼可见的红肿鼓了起来,面呈菜色,看得出显然捱饿了有些日子了。
奚羽这厢心说自己的遭遇好像也和你差不了多少,不过那个三白眼瘦竹竿几日不见居然要当内门弟子了,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边于小八又问了,“你呢,你一天要挑多少量?”
奚羽犹豫了一下,平淡道:“没细数,大概十来缸吧。”
这还是除去其余清扫的杂活没提,于小八便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同情的眼神望了望奚羽,不知该作何表态。
“要不还是我自个儿拎吧”他愣愣道。
奚羽示意没事,自己还架得住,于小八苦笑一声,说道:“比起你来说,看来我还算好的,至少暂且再忍一段时日,就算是否极泰来了。纵然心里对那白眼狼有千般怨气,但此后他身份尊贵,和我们这些还在外门苦苦挣扎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了,咱也不能自找不痛快,做鸡蛋碰石头的傻事。等他成为内门弟子之后,不再掌管办事处,对我们来说倒也总归是件好事,只希望下任的接班者不是这种一肚子坏水c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就好了。”
“不过你放心,我于小八可不是那种没有良心的人,会干忘恩负义的事,以后咱俩就是朋友了,朋友就该互帮互助,相互扶持,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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