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哭或笑或闹的酒客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屏住了呼吸,他们有的微醺,有的已经坐不直,趴倒在桌子上,他们努力的将目光偏移向青幔下的那个酒客,眼神是带着迷离的亢奋,显得有点痴。
看着那个年轻酒客一杯一杯的将烧喉的烈酒灌入口中,到后来甚至将手中的杯弃掉,开始捧着酒坛子放饮。
动作幅度略微大了点,酒水顺着嘴角浸湿了新换的衣衫,却是当真豪迈,他们想要看着这个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盖世酒客什么时候会倒下,又或者将自己想象成了这个一脚踩在凳子上豪饮的酒客。
气氛萎靡的酒楼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只有酒水入口喉结起伏的声音在场间轻微作响,苏生带着笑意示意自己无丝毫问题,让脸上挂着担忧的林夕儿和刘倩不用担心。
周英俊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俗人,名字也很俗气,自身也并不觉得做个俗人有什么不好,俗人有七情六欲,有悲欢喜乐,这些情绪其实那些雅人也有,但是雅人从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们的面容永远平静无波,脸上带着淡淡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俗人却可以破口大骂,可以嬉笑献媚,可以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是很多人都不会同意让周英俊成为一个俗人,因为周英俊生在一个很大的宅子里,宅子里的大多数人靠着这个宅子,有了权,有了名,所以他们需要这个宅子里有一个能让他们继续背靠宅子威武下去的人,一个能让宅子再大一点,起码不能一圈的人。
周英俊很幸运是这个宅子一辈里出生最早的人,还表现出同龄人所不能及的修行天赋,所以,宅子里的人不管这个他们看起来的幸运儿是否愿意,就满腔热血浇注了自己大多数的热情。
周英俊后来喜欢上了酒,越有劲的越喜欢,喜欢上了在名山大川游荡,因为酒能让周英俊忘记自己的姓,能让自己忘掉出生的那个大宅子。
周英俊见过很多的美人,见过在凤榜上第十的原雨心,见过艳绝大江南北的花魁李灵儿,可是都没有见到在雁霞江上泛舟弄曲的那个女子来的惊艳,甚至在跳到舟船之后,都没能看到女子的面容,就已经怦然心动,失魂落魄,完全不讲道理。
道家讲的入魔,好像就是如此,虽然最后被扔下了船,但是,心却留在了船上。
周英俊看着面前这个饮酒如饮水的年轻酒客,忽然很是懊恼自己登船时的莽撞,晃过神来,颠了颠桌上早已干涸的酒坛,腹中的酒瘾就像虫子一样瘙痒难耐,从肠胃慢慢爬到了喉咙,周英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挣扎着起身,向着那个看起来摇晃不定的身影走去,好酒的人,都不会是吝啬的人,起码,酒后不是。
苏生可以经受的住烈酒入喉所带来烧割的痛觉,却疏忽了酒会让人醉的能力,苏生感觉到眼前的人在晃晃悠悠,就像眼前的周英俊也觉得苏生在抖个不停一样。
苏生看着那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向自己伸出了手,于是将最后的一坛酒递了过去,苏生为自己能够看懂那个酒客需要的觉悟略微感到兴奋,于是又将唇边倾斜的酒坛子向上提了提。
“兄台,好酒量,敬你一个,相聚就是缘分,都在酒里,干。”
周英俊很少和人如此畅饮,也没说过这般的敬酒词,模仿着以往在酒楼里遇见的那些侠客们,面色酡红,咬字不清,不过意思到了,酒也到了,就都到了。
“干,不醉不归。”
两人酒坛子一碰,力道把握稍微失控,漾出的酒液在空中闪烁着醉人的光泽。
“在下周英俊,看你岁数不大模样,自称为兄,可否。”
“弟苏生敬周兄一杯。”
“苏兄可是计划上那三楼?”
“不,我要上七楼,再去喝那虎骨酒,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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