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的话,你们能放过她么?”景棠低声说。
从他回到天上以来已经有七天,除了他踏入天宫的那一刻望舒给了他一耳光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的书房。
望舒穿着素白的衣裙,眼睛仍有些肿,面有倦色。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同意什么?”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退婚么?退完婚把陵光的遗书一交,我便是要跳寂神台的千古罪人。”景棠苦笑一声:“但是这是我一个人做的事情,锦夙她已经……你们就放过她吧。”
望舒看着景棠,末了她笑起来,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景棠,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你只是运气不好,如果你能早点解决陵光,如果不是锦夙下凡正好看到,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的所做作为只是为了锦夙好觉得自己对她的爱护无以伦比?”
她走到景棠面前,眼里是悲伤和不屑。
“你听好了,景棠。陵光的信里说了,要我要拿换心的事情要挟你,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锦夙。可是如果他死了……”望舒的眼里慢慢氤氲里眼泪,声音也开始哽咽:“……他如果死了……不要告诉父母宗族他死去的消息,也不要揭发你。因为这世上能保护锦夙的人,只有你了。”
景棠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望舒。
“不可能……”
“我骗你干什么?陵光的脾气你不知道吗?这么心高气傲的神,居然到了最后也没有想对你报复,你说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锦夙最信任最亲近,像父亲一样对待的哥哥!他是不想伤害锦夙啊!你在杀死陵光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刹那想过,锦夙到底会有多喜欢他,他死去了她会有多难过?”
望舒满眼泪水,她揪着景棠的领口,直直地看进他动荡不安的眼睛里去。
“别再感动你自己了景棠,你有问过锦夙她到底想要什么吗?她喜欢谁?她为什么会喜欢陵光?她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她不是你的傀儡啊景棠,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以为可以帮别人选择什么是正确的!”
景棠的眼里一派混乱,他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能说出来。什么坚固的东西轰然倒塌,在他的脑子里嘈杂作响。
他想起来当那几只妖抢了陵光的尸体逃走之后,锦夙仿佛失了魂魄的空壳一般坐在一滩血泊之中,看着她空空的怀抱发呆。
他不安地走过去,轻声说:“没事的锦夙,很快就忘记了……”
她抬眼看他,那眼里说不上是恨意还是什么别的,空荡荡的。
她说:“哥哥,求你放过我。”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彻骨的寒意。
时至今日,他茫然发现自己好像拼命地朝一条错误的路上狂奔。
越奔越远,再回头时已经无可挽回。
望舒放开他的前襟,慢慢地说:“这就是我今天来要说的,也是陵光信里对你最后的要求。他不会毁了你,但是你要知道你错了,你一定要知道,你大错特错。”
“不要再以爱为名,做着绑架强迫的事情了。”
望舒冷冷一笑,转身离开。景棠和一盏孤灯在书房里,渐渐化为远方的一个亮点。
当再也看不见这个亮点的时候,望舒身上那强硬的外壳慢慢土崩瓦解。她扶着门慢慢蹲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悄无声息地哭泣。
从前景棠总是觉得她喜欢陵光,所以不喜欢他。因为他们之间重重的顾虑和猜疑,她始终没有能告诉他。
其实她早就不再爱慕陵光了。
其实她已经对他动了心。
千年以来无微不至的关照和爱意,她也不是铁石心肠,岂能无动于衷
为什么偏偏在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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