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里到县城的车还没发动,我坐在车上发呆。忽然远处来了一辆小轿车,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我爸,另外两个是一对父女。我仔细看,这女生我太熟了。她叫薛婉,比我小一岁,我爸和她爸是同学。我和薛婉从小一个班,薛婉那时候就是深得老师喜爱的乖乖女,不过我当时也不差。我俩那时候写作文总被当作范文来读,被班级同学口中的“作文双璧”。后来果然她成了一个璧人,而我成了一个逼人。再后来我被我爸妈送到了外国语,她父母说孩子太小,不舍得。直到今年开学的时候,才送到外国语念书。
我爸在车下冲我招手,让我下车。
薛婉父亲走过来,对我笑,也冲我爸笑:“这是你儿子吧?秦歌。”
我爸说:“叫薛叔。”
“薛叔好。”我说。
薛叔很瘦,看起来比我爸年轻至少五岁,走过来跟我握手:“这是薛婉,你妹妹。你俩是不是挺长时间没见面了?”
我看了一眼薛婉,可惜她把脸别过去了,看不见正脸。她皮肤很白,鼻尖很翘,人看着也很干净清爽:“三年没见了吧。”
薛叔说:“我这姑娘今年也上外国语啦。咱们镇上一共就这么几家上外国语的,得有个相互照应。”说完,把我拉过来:“秦歌,这是你妹妹,她今年刚上外国语,不太适应,你要好好照顾她。”
“好。”我点点头。
薛叔回头嘱咐薛婉:“有什么事儿可以问你这个大哥哥,知道了?”
薛婉一直看着远方,不吭声。
薛叔有点儿尴尬,只好说:“那就好了,行了,你们太忙。这事儿我就不打搅了。先走了。”说完,让我爸上车,两个人又走了。
薛婉拖着一个带轱辘的蓝色旅行箱,看起来相当高级。我帮她拎起来,放到车里,她却连一声谢谢也没有,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话。
“舔值=30。”
得了,这是个哑巴,一点礼貌也不
讲。
转念一想,我长得这么搓,她凭什么跟我讲礼貌。
上了车以后,我在原座位落座,薛婉发现只有我身边这个座位是空着的,于是只能坐在我身边。
她不愿意理我,我没心思理她。就这样一直尴尬地沉默着。
车行半路,只见车前一辆白色卡车越来越近,车上装的是三层酒桶,酒桶里流出来了黑色的浆液,如水龙头放水一样,浇了一路。我知道那是装我家甸果的车,心里十分难受,转动身子,看这辆车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忽然,有人捅了捅我肩膀,我回头,看见薛婉那张很精致的脸。她扇了扇手掌,示意我往旁边靠靠,不要挤到她。
我心里生气:你就这样的态度,还想让我在外国语照顾你?后来转念一想,就我这个熊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天天被欺负,还要照顾她?她这么好看,估计到了外国语很多人甘愿给她当护花使者吧?还需要我照顾?护花使者们想到的头一个目标就是解决我这个碍眼的搓货。
从我们镇到县城,需要在河江松镇转车。到了河江松镇以后,我看见过道中薛婉的蓝色拉杆箱,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帮她?心想妈的,她对我横眉冷对,我干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绕过去直接下车。忽然转念一想:“这正是赚分的好时候,干嘛不帮人家?帮了人家,然后人家给我摆脸色,这样得分才高呢!”想到这一点,我立刻转身,帮她把行李带下了车。
“舔值=30。”
秋天的河江松暴土扬长,一阵风刮过来,脸上全是土。如果是以往,那我肯定要走着走去车站的,不过今天带了一个薛婉,身上又有八百块钱打底,于是很自然地叫了一辆出租车,又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到了车站,我给她打了热水,帮她买了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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