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林戒严了,彭建中果然回不来了。转眼到了二十五日,东北的一月已经是天寒地冻,黑夜漫长,还不到六点,天色依旧黑乎乎的。墩子穿着日本士兵的军服,躺在房顶上,望着即将隐去的星月,心里那叫一个兴奋,想着就要到来的好戏,浑身的血液上涌,像喝了酒似的舒服。
与此时,同样身穿日本军服的廖文轩站在一棵大槐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前方,尤其是屋顶上有镜子反光的那片屋舍,摸着布口袋里沉甸甸的手雷,颇有投笔从戎,手刃敌寇的风发意气。
“邦,邦,邦,邦,邦,邦”这是第二遍六更的梆子,墩子半蹲着,身边是打开的布袋,里面二十几个手雷,手里还握着一个,眼睛盯着前方屋顶上有镜子闪光的地方,随时准备投雷。突然,接连几声轰隆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墩子的手雷出手了,几乎同时,廖文轩也猛地挥起臂膀奋力投掷,城东城西的爆炸接连响起,此起彼伏。
沉睡的愗林在火光和阵阵鬼哭狼嚎中提前醒来。眼看着弹药库在剧烈的爆炸中陷于火海,惊慌失措的日本兵连抢救的可能都没有,只能气急败坏地寻找凶手。而城东城西的日军军营也是乱作一团,救火的救火,出动的出动,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搜查,街道上皮靴踏地的声音,踹门怒吼的声音,让整个城镇陷入莫名的惊恐。
在一片慌乱中黎明悄然来临,天光才微微泛青,尖利的呼啸声刺人耳膜,随即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连绵不断,大地振颤,城墙颤栗,似乎有个巨兽要把整个城镇吞噬。街道上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日本兵立刻在指挥官的狂喊中纷纷集结准备迎战。
与此同时,日军在城墙上的反击却镇定而迅速,自从昨日大军压境,懋林被中国军队四面包围,城墙上的日军就严阵以待,每一挺机枪、每一门大炮都上了膛,随时发射。可是,城内的爆炸却让日军措手不及,汇堂是最重要的军火库,如今却是一片火海,部份军车也爆炸起火,院子里火光冲天,浓浓的硝烟味呛得赶来救援的日军无法呼吸,看着那熊熊大火,根不无从下手去救,只能手足无措地听着军官的破口大骂和歇斯底里的怒吼。
(ex) 没过多久,钱队长家的院门被一脚踹开,日本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管家赶紧出来点头哈腰地说:“太君,这是皇协军一大队队长钱队长的家。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为皇军效劳的?”
领头的日本军官一脸怒气,恶狠狠地看着他说:“你们支那猪都是一样!杀了我们帝国士兵!一定要把他们抓出来,统统死啦死啦地!”手一挥,日本兵散开来,很快整个宅子都是鸡飞狗跳,后院里住着钱队长的八个大小老婆,在明晃晃的刺刀下不是哭就是吓晕了过去。日本人发现了被反绑着的老庞,把他带到了军官面前。军官指着老庞问管家:“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关起来?”
看到老庞被日军抓住,李天行紧张起来,没想到日军连钱队长家也会搜查,他抽出手枪,准备一旦老庞有难,就拼一拼。
管家倒也机灵,知道如果老庞有问题,这一个宅子里的人都得没命,赶紧陪着笑说:“太君,这是我们家的帐房,可是手脚不干净,偷了老爷的钱,老爷把他绑起来,要家法处置。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君要找的人,一定要重重处罚他。我们老爷说了,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就得剁了双手,看他还怎么偷钱。”
老庞立刻跪倒在地说:“太君,我冤枉啊!老爷那几房姨太太,哪个是好惹的?我就是个下人,不能不听啊!我谁都不敢得罪,那些钱都是她们支出去的,我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动老爷的钱。不信你们搜,真的不是我……”老庞正唠唠叨叨赌咒发誓地叫冤,士兵纷纷回报说没发现可疑的人。日本军官厌恶地看了一眼老庞和官家,对着士兵一摆手,急匆匆继续搜查别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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