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街道飘洒着细微的雪花,片刻不久,满街的屋脊便新横了雪线,目光向去,令得雪蓝的夜幕里多了一些柔软的银色。
建筑影影绰绰的流浪在雪夜中,在黎明未来之前,像是一层层蓝幕,绵延在大地上。
街道之中,雪点触地即化,融合成薄冰,与青砖上的土砂混合在一起,蒙蒙微亮。
咯——
在那街道深处,回荡来一声隐约的蹄踏,一匹穿戴寒甲的高大黑马晃来,雪色蒙蒙中,似是驮着一道粗砺的身影。
身影单薄的裹着皮甲,瘦削的身体畏缩的顶着冰风,一头黑发沾满雪屑很是凌乱,僵硬的五官也糊满冰渣,看起来已经冻的麻木,不再能舒张任何表情。
哼吐。
黑马打了个响鼻,它的速度便减缓了下来,佣兵目光微眯,那几乎凝固的目光中,一名披着麻袍斗篷的约莫十岁的小男孩缓缓从街岸出现,冰风袭过,他帽檐之下的小鼻尖已是冻的通红。
佣兵见状,目光腾的便炯炯起来,浑身泛起一阵热波,那覆盖在他身上的冰冷与僵硬也在下一瞬便如蝉蜕般涣散褪去。
佣兵身上水汽腾腾,他本僵硬的面容此时异常阴刻,气质也从佣兵变作了杀伐畔身的将军,他紧紧的盯着男孩,一动不动。
男孩下意识的瑟缩了一阵,旋即向着佣兵注视而来,并缓缓走去。
冰风吹拂,将男孩的帽兜拂下,露出一张唇红齿白极为清秀的小脸,他朝着肃然的佣兵轻轻道:“重叔,你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吗?”
雪雾涌来,离得近了,反而看不清佣兵的神色,只有一道低沉的声音答非所问:“我走了,你便彻底与族中断了联系,从此两不相欠。”
男孩默默的听着,雪雾之中则停顿一二,继续道:“所谓九穴,仅仅是修炼的很小一部分,你万不可妄自菲薄。”
“……”男孩轻轻的点了点头,柔软的黑发被风卷起,尽管寒冷使他有些颤抖,可他的脊背却还是挺的笔直,稚嫩的模样下,任谁凝神盯一会,也会发现有股说不清的气质。
佣兵盯着伫立不动的男孩,雪雾飘散,露出他那阴刻的脸庞,佣兵幽幽一叹,神色如蜡化一般瓦解起来,皱着眉宇,语气淡去低沉:“我要回去了。”
“吾辈不敢在那人面前过线,若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
青岩静静的听着,周围的街巷寂寥无人,疾风在天顶呼啸,风雪驮着世界走向寂静的深夜。
族中的大清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而这半个月,他并没有为那些死去的所谓族人有半分痛惜……而也就是那次大清洗,他终于拥有了离开那里的机会。
是眼前的林重将自己带出了族中,让自己来到北境,一个陌生的地方,却也是母亲的故乡。
青岩仰头,却发现黑马缓缓而来,已经擦身而过,他渐行渐远,只剩下身后那排狭细的雪印。
街道笔直,佣兵两旁矗立一座座宽矮敦重的建筑,它们的身躯和生机隐没在黑夜,在北境建筑极为简洁的线条下,愈加缄默。
青岩小脸面无表情,眸子不由的转了回来,族中剧变,唯有他一人幸免于难,他不知这是天意或是怜悯,但这不重要,于他而言,那种冰窟般的地方根本不是家族,只是一座大一点的囚牢。
所谓大清洗,他青岩,无言以对。
他的眸子抬得更高,天际晶莹的雪花飘下,他伸出手,捏下一片。
这是命运的分界线,从此以后,他便与那片世界再无瓜葛,这是解脱,也像是一种宿命。
青岩默默吐露白色水汽,嘴角有些回味的弧度,不出意外,他是不会回去了……忽然,青岩眉宇一挑,腾的转眸盯着远去的林重。
一点晶莹从佣兵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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