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不会唱歌了。

    离开了乐队，就像鱼离开了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不知不觉间，我慢慢地对音乐失去了兴趣。

    我唱歌喜欢声由心生，让声音自然地随感觉倾泻。没有了音乐带来的原始激情，声音就成了无水之源，渐渐枯竭。jas他们之所以让我和孟梦搞这个“黑暗天使”组合，就是看中我歌声里的乖张的狂野。如今我的歌声越来越弱，慢慢地霸气、冲劲全无，完全压不住孟梦的嗓音，甚至有蜕变成她的和声背景的趋势。这样孟梦这个天使凸显得强势如神兵天将，而我这个邪恶势力弱势如孤魂野鬼。很明显就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天使拯救了人间，恶魔苟延残喘，哪还有丁点黑夜侵袭的本意啊。我们的演出因为我和孟梦歌声的此消彼长而带上了滑稽的喜剧效果。不过现在已经是娱乐时代，只要我们以当红组合的身份站在台上，台下就有无数的无知群众兴奋尖叫，我和孟梦唱得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当然我本着职业道德，还是开始修正自己的唱法，加入了很多演唱技巧来弥补感觉的不足，长此以往，感觉越来越差，技巧越用越多，终于有一天，我听着自己嗓子里发出的那些冰冷机械的声音完全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人。

    小依的出国读书批下来了，如无意外的话，她将顺利地移民澳洲。我的手续没那么简单。我在那边没亲人，读书也老了点，最可靠的途径是和小依结婚。小依明里暗地问过我几次，我没给她明确的答案。我真的还没想结婚的事，虽然我依然爱她。小依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缠，她参加汶川大地震的救灾后成熟了很多，亲眼见识了那些生死无常让她不再刻意地执着。她大姐在那边开了个中餐厅，只要我考一个厨师证，就可以办工作签证过去。她知道我和公司合约还没到期的事，说她在那边等我。

    我一向不喜欢送人，不喜欢那种被留下的感觉。但我不可能不送小依。

    临行前几天，我们几乎都腻在床上，一次接一次地疯狂做爱，似乎要把分离后所有缠绵都提前预支。

    我在机场送别小依。她已经哭得双目红肿。我把面色凄凉、恋恋不舍的她拥在怀里，柔声说：“等我。”

    “黑暗天使”在两家公司的联手炒作下红得发紫。演出和活动档期排得满满当当，针插不入。我们在城市间蜻蜓点水般穿梭，有时候一天会出现在几个不同的场合，时间安排紧密得以分钟计。我问孟梦她以前是不是也这么繁忙？她撅着嘴点点头。看来成名不易，维持名气更不易啊。我以为乐队以前的活动安排已经够密了，和现在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我开始不恨jas了，看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德行，所有的经纪公司都一样地贪婪。音乐对我们来说是理想，对他们只是一门生意，一切都从利益出发，我们对他们来说就是用来交易的货物。

    虽然繁忙，孟梦却好像很乐意。尽管每天很累，她却显得很开心。除了一些公众场合必须端着，在我面前她表现得像个乖巧的小孩子。她总是叽叽喳喳地缠着我聊这聊那，而我总是沉默不语，当她找不到话说时，就像温顺的乔丹一样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她知道我不愿意和媒体打交道，便主动担任了“黑暗天使”的发言人，应付各种媒体。有时媒体主动向我提问，她见我神游天外，也一一替我搪塞。为了掩饰心不在焉的面无表情，我带上了宽大的墨镜。我就躲在那阴暗的镜片后发呆。

    我失去了表演的动力。在舞台上我几乎屹立不动，我总是要求工作人员在我面前摆上麦架，我上台就凑到麦克风前用连自己都陌生的声音把歌唱完，很多时候，整场演出我的双手都插在裤兜里，从没拿出来过。奇怪是，盲目的粉丝们竟然认可了我的这种行为，并把它作为一种酷的表现加以崇拜和模仿。为了弥补我的懒惰，孟梦只好像只蝴蝶一样活力四射地满舞台蹦跳、游走、跑动。她甚至为了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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