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琴与风离进了村,放眼望去除了呼啸连天的北风和散发着幽香的黄腊梅,只余死寂一片。婉琴不由好奇道,“你这旧棉袄哪里寻来的?”
风离指着不远处空荡荡的狗窝,“用来垫狗窝的,狗走茶凉,便宜你了。”
“…”婉琴暗自咬牙,好不容易静下的心又被他带动的急剧起伏,“风离,你!”
风离淡淡瞥了她一眼,适时制止般扯过她的衣角,“别吵,去前头看看,这村里应该有人住的。”
敲了很久的门,一成年男子才缩着脖子警惕地看向两人,见是俩陌生人不由分说就要关门,风离抢在之前将门推开,“敢问这里有没有一户姓葛的人家?家里有个女人和一个五岁的孩子。”
男子将他们从头到脚巡视了遍,“你们是谁?”
“我从上京来,周婶托我来看她媳妇和孙子。”风离将周婶的外貌描绘了番,又将葛家人的情况完整叙述了番。那陌生男子不耐烦的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他们住那。”
“多谢。”风离难得好言相向,不想话才出口那男子就将门砰得关上。吃了闭门羹的风离毫不在意,走到男子指的人家门前再次敲门。
此次开门的是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湛蓝的头巾下面目苍白憔悴,乌青的眼圈尤其醒目,“你们找谁?”
女子的面容犹如霜雪惨淡,眼底映着灰蒙蒙的光,风离观她面容猜测秦泷处境定然是及其艰苛的,此时天微暗,然而村里没几家燃了灯,又回想一路走来的荒凉景象,怕是能跑的都跑了,“你可是葛夫人?”
女子微讶,“是我,你们是?”
风离道,“周婶在京中久等不到你们讯息,万分焦急,但她毕竟年迈不便出远门,便托在下前来找寻。”
那女子一听双目便有些失神,喃喃念叨,“母亲她…既如此两位随我进屋吧。”
屋子不小但很空旷,看不见任何摆饰,窗台边的布幔半边被撕去,凄凄惨惨悬落一头,隔开了内室,传来隐约咳嗽声。
婉琴不解问道,“既然你安好为何不捎信回京呢?”
女子正待说话,只听内室的咳嗽声渐重,随之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及一声微不可闻的“娘亲。”葛夫人神色剧变,撩开帘子将五岁的孩子从地上抱起,抚摸着他冷如冰的皮肤心头渐酸。“可是又难受了?”
那孩子蜡般苍白又枯萎衰败的面容,像是还未出苞的花已逐渐零落凋亡,风离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幕,“夫人,可否容我一观?”
婉琴在一旁补充,“他是上京有名的大夫。”
葛夫人面有喜色,“那麻烦先生了。”
风离一手搭脉,神色平静无波,缓缓将手松开,替床上小人盖好棉被。“夫人,借一步说话。”又对着婉琴道,“你留下照看孩子。”
婉琴不知风离与葛夫人说了什么,但似乎很严重。第一次见他如此凝重的表情,等葛夫人再出来时。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那女子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婉琴推开门,见瓢泼大雪下那人遗世独立般站着,仿佛在无垠的雪地中落了地生了根,暮色浅淡朦胧,勾勒出他清瘦俊隽的脸部轮廓,沉寂在阴影中的身影淡的像是下一刻就会乘飞归去。唯有墙角数枝梅灼灼其华,开的绚烂孤傲。他伸出手接过飘下的雪,转瞬在他温热的指尖消融。
婉琴犹豫着问道,“是不是情况很不乐观?”
风离听到她的脚步声,并未回头,“身为医者,不惧疑难杂症,博览药典傲娇如我,自以为无出其右,可到底不过凡人,凡人有力之不及的时候。好比此刻我明知他阴虚畏冷,却无法让冰雪消融,大地回暖,甚至无处替他们买炭取暖。”
婉琴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楠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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