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帧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抠着地面，他暂时隐忍下这些恨意，“不管砚昭身份如何，他都不能尚主，一旦他真的是，那可是……可是……”

    “不错，咱们亏欠这孩子的太多了，怎么能叫他承受这种事情呢？”

    宋清宪这边，在得知皇帝有可能让宋砚昭尚主后，心烦意乱，晚饭吃得也很少。韩氏以为她今日是累着了，便早早地打发她回去歇着。而她自己来了庄子上后，心情反而好一些，正好晋王快马加鞭地赶来了，夫妻二人一起在屋子里说话，温馨得很。

    “王爷今日怎地有时间过来？”

    “北境那边又有好消息传来，陛下一时高兴，就早早地让人散了。我瞧他今日精神还好，就在宫里陪他手谈一局，他问起你来，我说来了庄子，他就给我放了三日假。”

    韩氏也难得温存，往他怀里靠了靠，晋王兴致便来了，两人一起相携入账，这一晚必定是琴瑟和鸣。

    第二日，韩氏的精神便显得好很多，面上的气色也很好，和晋王一起过来看老夫人，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跳，老夫人精神萎靡，眼下都有些黑色眼圈儿，以为她是生病了，赶紧要请太医。

    “别请了！”老夫人摆摆手，“我也没多大事，就是换了个地儿，有些择床，明日就好了。”

    韩氏心说，择床难道不应该是头一夜吗？之前都睡得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择床了呢？

    宋清宪来得晚一些，庄子里的事，如今都是她在张罗，早起就见了管事，定夺今日的菜品，分派了不少事情。等到她忙完了，过来主院的时候，看到韩一帧偷偷地，很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呵欠，她一声轻笑，吓得韩一帧一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

    韩一帧一看是她这小调皮鬼，不由得无奈，又很窘，走过来见礼，“表妹？”

    宋清宪站起身来，咬着下嘴唇，歪着小脑袋和韩一帧对视，她比韩一帧脸皮厚多了，并不觉得这么盯着一个男子看，有什么不好，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韩一帧都是她表哥。

    “表哥昨晚没睡好吗？”

    韩一帧这样没有通房，没有侍妾，没有不良爱好的男子，宋清宪真是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失眠。

    这戏谑的眼神，顿时让韩一帧一阵无语，这小妮子，想到哪里去了？他忍不住，屈指敲在了她的头上，小丫头抱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撅起小嘴，韩一帧顿时，一颗心化成了水，又颇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一晚上不睡觉，你又不科举，你别告诉我你在挑灯夜读。”

    韩一帧抛开了所有的心思，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如若不然，那天，那种话，她怎么就随便说了？那时候的宋砚昭只是一个区区镖旗将军，和一品军侯这样的身份，天壤之别，她却毫无避忌地把他们比较。

    姑姑这么多年，是如何冷落这个女孩子，如今想来，着实叫人心寒。而威远侯府，祖母和母亲大约是早就知道了，逢年过节从来不会派人去接她来玩，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一个在无视和冷漠中长大的孩子，从来不缺一颗敏感的心。她是不是早就觉察到了？

    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是如此通透，看似一眼见地，实则里面藏着无尽的心思，没有人可以看得清楚。韩一帧的心，在这一刻酸涩无比，他揉了揉宋清宪的头，“人长大了，总是会有些心思的，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哦，明白了，表哥的心思不能说！”

    韩一帧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她误会，便牵着她，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阿宪，你告诉我，昨天你听说砚昭要被尚主，为什么那么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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