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
“谁啊?”此时刚进门正在脱制服换衣服的李冠,用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道。在派出所里这么长时间,要么就是跑前跑的伺候领导,要么就是处理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虽然不忙,但是够磨人的;有事儿磨人,没事儿无所事事地在办公室里干坐着,对于李冠这个年纪的人来讲,更磨人。下班了还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回宿舍,任谁都累得没好气了。
“我,祁同伟。”李冠一听,急忙把白背心套头上,趿着拖鞋三步并两步的窜到门口,一开门,看见端着饭盒拎着酒瓶的祁同伟,其他的没说,先调侃上了,道,“哎呦,行啊,老同学,上次和刘常青聚了一次后,你倒好,这见天不照面的,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李冠嘴上虽然这么说,好像阴阳怪气似的,脸上却笑得极为灿烂,显然对祁同伟的“来访”是很开心的,手上也是,直接拉着祁同伟的肩膀就往屋里让,一边让还一边道:“行了,我这脏,不用换鞋。”
祁同伟借着李冠的拉让直接就跨进了屋里,嘴上也没落下,直接回道:“我直接穿拖鞋来的,行了行了,你还挑我的理了,你们派出所里一天天没什么大事儿,我们这段时间全市巡查执法呢,累得要死要活的,哪有时间找你啊!你还没去食堂呢吧,正好也不用去了,我帮你打回来了,今天食堂炸鱼,我排队早,多抢了点儿,好下酒。”
李冠一看见酒,眼睛亮了,道:“呦,这还有酒!?这好啊!我这疲惫的心灵就差来两口滋润滋润了!”
“还疲惫的心灵了?你们那里也没出什么事儿,怎么搞得好像有什么大案要案似的。”祁同伟忍不住也反调侃回去道。
李冠的宿舍小,真像李冠说的,就能放下一张床,床位的空间能塞下一张矮矮能折叠的小桌子,平时也是收着贴墙放着,此时李冠把桌子扯开,又拉过两个小马札,道:“你不懂,你这个缉毒英雄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和一线群众打交道的人的苦楚,比办大案要案还累,我和你说,就前天吧,我们附近那个小区,有个女坤儿的报警他老公打她,夫妻两个吵着骂着就到我们所里了,吵着吵着,还在我们那儿就打起来了。你说不在我们所里好说,在我们所里打,我们干能看着吗?我们所里的老赵就去拦,结果一下子就被那女的在脸上挠了三道血印子……好嘛,把老赵挠完了,人家夫妻吵完闹完了,手拉手和好回家了,老赵白让人挠了一把,回家还被老婆审了个好歹,下班了还把我整他们家去给作证去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有道理可讲吗?”
李冠口里说着,手上也没停,他这里地方实在是小,平时的衣服收在床下的箱子里,毛巾、牙具、饭盒之类放在脸盆里也收在床底下,平时常穿的制服就扔在床上,李冠从床底下把饭盒拽出来,往桌子上摆,一看祁同伟打开饭盒,露出今天从食堂抢来的“战果”——油炸小鱼,眼睛一亮,上手就夹了一条炸得油黄的小鱼,咯吱咯吱嚼起来,一边嚼还一边道:“冲着这个,我这一天啊,就没白过,累啊烦啊,都干净了!”
只吃了一口鱼就这样了,等祁同伟把酒倒上,李冠嘬上一小口,简直了,恨不得搂着祁同伟认他做亲哥了。
两人一口酒一口鱼,坐在小马扎上,就着一个矮得不到膝盖的小桌子,“推杯换盏”,喝到酒酣耳热的时候,李冠真是把祁同伟这个老同学当成了一个可靠的诉苦对象了,那些没办法和单位同事说的,都对着祁同伟倒出来了。
没办法,祁同伟的形象塑造得实在太成功了,整个人从上到下,就透着那么一股子清正,就差没把“人品绝对够正够靠得住”写脸上了。
派出所里怎么处理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领导怎么给他气受、爸和他怎么唠叨了、妈怎么催他找对象结婚等等的,红着脸扯着脖子都倒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