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宴会仍在继续。
走出人群密集的舞池,傅少泽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皱着眉问她,“真没喝多?”
“这能喝得醉什么人?”白茜羽其实已经有点上头了,说话不经大脑,“不过你那位女朋友不怎么样。”
“什么?”傅少泽没反应过来。
“酒品如人品,她喝酒不爽快,我喝了三杯她却一杯都没喝,显然人品也不怎么样,迟早得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老江湖指点后辈感情问题的牛逼劲儿。
然后她晃了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傅少泽连忙扶住了,才知道她根本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能喝,听她说的胡话,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酒品如人品”……这是哪学来的一身江湖气?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不会喝还逞什么能?”他不由皱起眉。
白茜羽走路晃了晃,“你女朋友说,你平时喜欢喝葡萄酒,我要是不喝,就是配不上你……你说你交的这都什么女朋友啊?”
傅少泽听她一口一个“你女朋友”听得有些刺耳,本想为自己澄清两句,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想着索性就应了下来,好让她彻底死心,可又听她说是因为自己才喝成这样的,这话便有点张不开嘴,只好忍着酒气扶着她。
走过长廊,傅少泽带着她到门口休息区的沙发前坐下,让她在这里等候歇息,自己去和那些名流辞行,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开溜。
乐队的演奏遥遥地传过来,白茜羽靠在沙发上,只觉头晕目眩,脑子像是收不到信号的老式电视机一样嗡嗡作响,她索性闭上眼,任由意识飘到半空中。
她短暂地忘记了自己还身在民国,好像只是和朋友在夜店喝得累了到外面抽一支烟,但很快朋友们就会闹哄哄地从后面拍她的肩膀叫她去吃夜宵,回到家的时候把包包和鞋子随手一丢,就可以扑进柔软的KING-SIZE大床里倒头大睡,一觉睡醒拉开窗帘就是一屋子的阳光。
她甚至迷迷糊糊地认为民国的经历才是一场梦,只要梦醒了,这些烦恼也就结束了。
这时,亨利·沙逊正好送走一位宾客,刚准备回到宴会厅时,正好看见了一个女孩子闭着眼倚在沙发里……似乎是傅家公子的女伴。
出于绅士的礼貌,亨利·沙逊脚步顿了顿,客气地开口:“What can I do for you”(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年轻通译,示意他开口,通译点点头刚要开口,那边的女孩子已经睁开了眼,醉醺醺地接了话:“...I’m fine…I just want to take a rest.(我没事…我只是想休息会儿)”
亨利·沙逊爵士一怔,他没想到对方说得一口地道流利的英文,不由有些惊讶,“你英文说得很好,是留过洋吗?”当时在门口见到这位小姐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话语毫无回应,他还以为她听不懂英文。
“嗯……”白茜羽眉头皱了皱,警觉地说,“没有。”说完她有些得意,即便是喝多了也还谨守虞小姐的身份,却压根忘了自己正在用英语与别人对话……
沙逊爵士笑了笑,随口说道,“噢,那小姐应该去一趟伦敦的,你的口音像是在那里出生的。”他并不是恭维,他在远东经营半生,各种荒腔走板的英语都听过了,即便是留洋归来的通译,口音还是带着一股生硬的味道,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女孩。
那年轻通译也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仔细看了看白茜羽的长相……没有高鼻梁,宽额头,和深邃立体的五官,只是一张秀气而稚美的脸,不笑时自有三分清冷疏离,是典型的东方长相,一点儿也不像是混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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