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的徒孙,自然该代表掌门的脸面。可惜宗门中的教谕大人,脸面也很大。
教谕大人是快要死了,但是在死亡没有真正降临之前,没有人能说清他还能支撑多少日子。
司家的司命卦即便通天,也不可能精准地测算出他在哪一年哪一天死的。
教谕大人的学生很多,桃李满天下对清虚宗来说是赞誉,但桃李满天下的教谕大人,对掌门来说,可能也是个威胁。
罗致南倒下去的时候,眼神很愕然震惊,然而在春风吹荡下,他的震惊慢慢变成了惋惜和怜悯。
白见尘站在他身边,表情很平静,“我曾以为我想做教谕大人的徒弟,现在我想,错的本就是教谕大人。为了清虚宗着想,从他离开那个位置开始,就应该主动将传承交出来,不是吗?”
“教谕大人的学生太多了,他的年纪也太大了,作为离开山门的老人家,他实在不应该这样糊涂。”
罗致南躺在春天的长明湖畔,微微地笑了起来。他渐渐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包括黑森林一场遭际。
司天玄曾经告诫过他尽早回山,然而教谕大人年岁大了,作为老人家的学生和心腹,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上京的。
说起来,他那时候隐隐还有些不信测卦的结果。毕竟黑森林里那一刀他都熬过来了,又怎么会在繁华和平的上京遇到劫难?
他怜惜地看着白见尘,清虚宗出一个天才并不容易,他不知道白见尘遇见了什么,但心魔的影子这样大,他最终的归途只剩下了地狱黄泉。
在白见尘似笑非笑的目光里,罗致南的眼睫微微弹动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毫无波动地平静下来。
长明湖会通向上京城外的渭水,死去的人如果落在长明湖里,将会漂到荒山脚下的渭水中。
白见尘微叹一口气,长袖微动间,向无人的巷子里缓缓走去。
叶三拽着云清,两个人顺着偏僻的巷子往城门边上跑,长明湖地理位置偏僻,如今又是不开放的日子,外面街道上人很少,只有巷子两边的绿树沙沙响个不停。
在跑动的时候,由于气血涌动,他脸颊上那道伤口不断往衣领上流血。两个人的衣服上都被剑气切割出很多细小伤口。
背后的长明湖越来越远,可死亡的威压如影随形,在巨大的城池里凝视着他们。
叶三猛地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水,然后一蹬脚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背后的砖墙,那把刀静静地放在后背。
云清看着他,说道:“你不逃吗?”
叶三往城门的方向看,三条巷子外面,上京的北城门已经近在眼前。城门下有巡逻的守军,顺着城门往南一直走,还能看到黑甲的士兵。
叶三盯着那些士兵看了一会儿,平静问道: “他在往这边走,罗致南是不是死了。”
云清蹙眉道:“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疯,连自己师门里的人都能杀。”
说着,云清往墙角退了一步,“走吧,他如今心魔已经结下,你去找司天玄也好,去道院也好,只要能够躲过几个月,他不可能熬得过心魔的力量。”
叶三伸出手擦了擦脸,手掌上全是血,他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随意问道:“几个月以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啊?”
“他挣脱不了的话,道心尽碎也是有可能的。”
叶三嗯了一声,仔细擦干净手,但是仍然有很多血迹凝固在指甲缝和掌纹里,他想到那片波光粼粼的湖,忽然道:“我要回去。”
死亡的威压像潮水一样,缓慢而汹涌地席卷过来。叶三站在春天的微风里,神情平和地站在威压的潮水里。
云清叹了一口气,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逃命并不是什么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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