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政事堂内一片死寂,六相都没有急着表态,通过皇帝、太子、晋王的脸色上看,知道皇帝和晋王愿意和吐蕃结盟,为了引来强援,他们什么牺牲都愿意,这和当初与突厥结盟是一样的道理。
太子李建成外柔内刚,重情重义,书生意气也比较重,哪怕朝廷再困难,他也反对与异族作战,以前是,现在估计也是,更何况,他对家中姐妹珍爱如宝,如今看到朗日赞普求娶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脸色难看也很正常。
李渊见众人默不作声,心知六相不表态的原因是爱惜羽毛,不愿背上引异族入境的恶劣之名,心中着实是万分的不快,忍气道:“朕既然让大家一同商议,自然是希望大家都说一说,而不是朕说,大家在听,真要如此,那政事堂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圣上,微臣愿意抛砖引玉。”裴寂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长了头发以后,香疤也被头发和纱帽挡住,现在看起来还是那样的风流倜傥,似乎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似的。只不过裴寂虽为‘七相’之一,地位却非同以往,早非李渊最信重之臣。
“裴相请说。”李渊微笑道。
“杨侗年富力强,正值有力之年,他不死,隋朝不乱,他所掌控的隋朝兵多将广,实非一国之国所能御,我们理应团结一切反隋之力应对气焰嚣张的隋军。所以微臣以为和吐蕃结盟是一个天赐良机,大唐必须要把握住,否则大唐的处境将更危险。”
裴寂被杨侗深深的羞辱过,成为士林的笑柄,又与杨侗有杀子之仇,若是李渊战败的话,心知自己这个反隋开唐重臣必死无疑,他无从选择;唯一的办法尽心尽力的辅佐李渊,让李唐割裂一方、困守一隅,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这突然来了一个强援,哪有反对的道理?
刘文静却冷冷的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乃万古不变的至理,从古至今,异族入境,都会给平民百姓带来深重灾难,我大唐要想维护正统王朝,首先不能失去大义。如果引吐蕃入境,荼毒河煌和关中地区,天下人怎么看我大唐?会激起天下人的愤怒,会坐实我们卖国之恶名。”
裴寂嗤之以鼻,嘲讽道:“我记得不错的话,刘相国多次出使过突厥,突厥始毕可汗就是在刘相国的游说之下,才多次与我大唐结盟,对隋朝、对薛举出兵,正因为有突厥的牵制,我大唐才能胜利占领并州、入主关中;正因为突厥从支持薛举改为背后捅刀,才有了浅水原的辉煌大胜。这一切的一切,堆成了刘相国今日的地位,如今功成名就,却说什么‘大义’,也未免太过忘恩负义了一些。”
刘文静确确实实出使过突厥无数次,从而使李唐王朝实现了引他国之兵为己用的目的,对大唐的建立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当李渊称帝的时候,他受封为门下省主官纳言,赐爵鲁国公。然而只会卖乖讨好的裴寂却被封为尚书右仆射和魏国公,地位远在刘文静之上。
刘文静既有才能,功劳又远在裴寂之上,刘文静自然很是不服,凭什么他裴寂就比自己的官职高?但他也只是在心中发发牢骚而已,真正让他们这对曾经好友走向决裂的原因是李世民在征伐薛举之战中失利,在浅水原一役中,唐朝八位行军总管都败下阵,士卒死亡十分之五六,大将军慕容罗睺、李安远、刘弘基均被俘。
作为皇帝的李渊赏罚不信、心存不公,更不愿意让儿子李世民担下惨败之罪责,因此在定罪之时颇有踌躇。深诣帝心的裴寂便顺应皇帝之心,说李世民作战经验不足,没有料到薛举秘密进袭唐军背后也很正常,作为行军司马的刘文静随同皇帝征战多年,是一个足智多谋、经验丰富的人,否则也不会让他去当李世民的军师了,所以一切都是刘文静的错。李渊本来就看刘文静不顺眼,既想保下李世民,又想让老是顶撞自己的刘文静吃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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