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欣听明白了沈裕丰话里的意思,这一种两难的决策,以前她从没有遇到过。
船上和花韵,单就工作场所和性质而言,她会毫无疑问地选择花韵;然而,真正让她纠结的,恰恰就是这一种果断背后可能存在的不确定性。
两边一样地工作,一样地赚钱,不一样的是,两边的老板哪一个更值得托付?草根出身的她、夹在两种不同的权贵之间,没有两者皆宜的选择,更经不起时间和机遇的消耗。茹欣内心里纠结着,为此想了整宿。
回想起跟着金总打拼的这几年,风风雨雨、历经周折,除了爱情,她有了年轻人该有的一切。
然而,正是因为这爱情,才让茹欣最终选择了沈裕丰。
第二天早起对镜妆容的时候,茹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衰老了,通宵熬夜后的脸色暗黄无光,若不是多扑了几层粉,气色怕是连楼下五十出头的保洁阿姨都比之不上。她从没想象过衰老在她身上会来得这么快,会以一种直接的、可能随时会使她颜面扫地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忧虑、焦急,伴随着其他各种表现形式的中年危机,一股脑地向她砸来,尤其是空无一物的情感,以前不以为意甚至让她嗤之以鼻的感情问题,现在反而成了她的燃眉之急。
“裕丰,我想好了,我离不开你。”
她赶忙拿出手机,在微信上给沈裕丰发去了消息。,
沈裕丰这边,因昨晚折腾得有些晚,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见茹欣表了态,轻描淡写地给她回了三个字。
“好好干。”
便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已经让茹欣砰然跳动的心安稳地落了地。
现在,邮轮公司那边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邮轮公司的金总,从昨晚跟沈裕丰的交谈过程中,也大致猜着了茹欣的心思,便连夜找人;挖到的人,据说以前在玉山集团待过,传闻还是高玉良的心腹。
船上的一切,并不曾因为茹欣的离走而有所大变;来往的多还是往来的客,只深圳房价高涨、有钱的人多了后、船上新增了些面孔,由此一来,生意便比先前更隆盛了些。
花韵这边,同船上的一样,虽说都有些夜场的味儿,但毕竟是高端私人会所,来此消费的权贵上了一定的层级、人和事的沟通处理比芸仙会还要麻烦。复杂的看着复杂,简单的依旧简单。
有某局的正太和小三同时来花韵喝酒,定期凑在了一块儿,活出一副姐妹的模样儿,合谋着一起断掉小四、小五的;有为商不正、买了古玩送礼——但不辨得真假、送人怕送坏了事儿,为了一件器物、特地从北京包了专机请专家过来验货的。
还有一群小年轻、无所事事,开着了一阵。
对于过去的事情、此时又没头没脑儿地设想起来,仿佛觉得没了什么意思,忽而又自家劝慰自家似地补说了一句。
“跟明哥和裕丰比,他高玉良是比不来了。”
茹欣虽尽力压迫着自己不使自己去主动联想,但屋子里同芸仙会相似的布局,仍不能阻止她去胡思乱想。一个人在吧台暗色的角落中待着,越发觉得有些压抑,便往二楼的露天庭院蹴了去。
院中空落处,种了不少东西南北各地各色的花,每天清晨、逢着下雨天或者降了浓露,总会有三五只大蜗牛随花而落。茹欣一见着蜗牛,便不自觉地联想起自己的过往的情景来。倘若当时听了舅舅的话,毕业后直接回到山东的滨海小城,现在怕是同这蜗牛一样过着慢节奏的生活,每天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去上班,回家后相夫教子、洗衣做饭,把女人一生中最黄金的时间浪费在四无线小城市;年头到年终,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且不说买车买房、怕是连自己现在喜欢的一款包包都买不起。
生活就是大抵如此,你不给自己狼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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