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解时雨没有谢过他的好意,也没动糕点,而是咬了咬嘴唇:“您什么时候走?” 陆卿云想到她刚才红了眼睛,便放缓了声音:“马上就得走了。” “骑马?” “马车。” “我们只有三个人,鸣蝉很小,哪里都塞的下。” 屋外忽然起了风,竹似波涛,一浪打过一浪,竹影铺面而来,稀碎的笼罩住窗边的陆卿云。 陆卿云的脸色从疑惑变成凝重,又成凝重变成肃穆,他冷酷无情的心肠忽然翻起一阵热血,又被他压了下去。 转动茶杯,他简单的拒绝:“不行。” 解时雨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我去买辆马车,鸣蝉也会赶车。” 陆卿云拦住她:“胡闹,我这一趟......” “我知道很危险,”解时雨心里眼里都很静,静的只剩下外面涛涛的风声,“您要是死了,我给您收尸。” 她伸手对着陆卿云的大手轻轻一握,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至于陆卿云若是活着会怎么样,她无所谓。 人心难测,她无需别人给自己承诺,她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 一行人行色匆匆,并未等到入夜,而是改头换面,上了马车。 陆卿云的四个随从,全都换了程子衣,黑色戴大帽,看不到刀剑,面目又被帽檐遮去了大半,骑着驴子游走在马车周围,乍一看,像是要出城秋游。 解时雨和小鹤坐在马车中,外面赶车的是陆卿云。 至于陆鸣蝉,他不知是爬到哪个随从背上去了。 陆卿云换了一身短褐,戴顶开了边的斗笠,十足的车夫打扮,赶车技术也很不赖,偌大的马车在城中成了泥鳅,哪里有空就往哪里钻,很快就钻到了南城门。 南城门堵的厉害。 侍卫亲军步军司此时正护送两位钦差前往江南路,彻查粮仓之事。 解时雨已经知道陆卿云和侍卫亲军会兵分两路,掀开一角帘子,望向车外,却见领头的人是冯番和庄景。 他们两人不是军马司的吗? 略一思量,她明白了轮换的意思。 侍卫亲军手握三衙,禁军厢军都在手中,指挥使在一个位置呆太久,指挥起下面来如臂使指,是大忌。 那陆卿云这个统领三衙的总都指挥使,是不是也到了轮换的时候? 他之所以危险,是因为知道的太多...... 甩掉脑中的想法,她看着庄景似乎要回过头来,连忙将帘子放下,继续在马车中保持沉默。 不多时,这一条长长的队伍出了城门,南城门再次顺畅起来。 马车轱辘转动,在地上留下两条笔直的车辙,解时雨嗅到黄土和水草的腥气,便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京郊。 一阵颠簸之后,陆卿云停下了马车。 天色还未变黑,但是再往前,就是钦差休息的驿站,他们只需要远远坠在队伍后面即可,不必赶超。 陆卿云跳下马车,拉开帘子,低声道:“休息吧。”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稳。 是平静到极致,不生波澜,有条有理,温情只在寒冰中放送的平稳,就连呼吸出来的,可能都是凉气。 说完,在一片晚霞中,他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笑。 他是真不应该带上解时雨,自身尚且难保,前途又是未卜,云州再往北的大荒漠,更是如同沼泽泥泞,随时能将人深陷。 他有私心。 解时雨没留意到他的笑,内心也毫无波澜,一旦认定的事,她便不再多想。 人生每走一步,都无法回头,不会让你一再的重来。 下了马车,火似的晚霞给她蒙了一层鎏金,和陆卿云并肩一走,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温度。 真好,令她安心的好。 其他人,大约只有小鹤觉得不好,她只想做个管家婆。 至于陆鸣蝉,他认为在陆卿云和解时雨这里,自己还可以孩子式的单纯,只论好玩,想要什么就直来直去的要,简直不要太快活。 客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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