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太太的背影,跟那刚刚进来时的备战气势,真的无法相信这之前和之后的李太太,是同一个人。
一前一后,那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作为心理辅导员,秋平能够理解,一个人,无论他是多么坚强勇敢,让他踏入一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不熟悉的环境和见不认识的人,心里面没有底。
无论秋平花多少心思将W520的氛围布置的令人舒适和心广神怡,进来的陌生人免不了还是要额外谨慎,把自我防卫做好。
人的自我防卫系统的存在就是要保护好主人,让主人随时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免遭伤害。
秋平这时候看到的李太太,如泄了气的皮球。拖拉着略显疲累的身躯,缓慢地走向大门。这一刻的她是眉头深锁,想必是沉思浸淫在刚才发生的一切。
脚步沉重地来到大门前,稍作停顿,秋平还以为她会回头跟大家说声再见。这次,她估计错误,李太太姿态优雅地,轻轻把衣领往上拉了一下,稍微把衣服和头发整理,头也不回地迈出大门。
出了W520就是热闹的商场。仪容还是要保持好的。
这一幕不禁让秋平忍不住想象,李太太在还未被磨成“黄脸婆”之前,应该也是令人羡慕的OL吧。这些年,从双薪家庭,辞职回归当个家庭主妇,全心全意相夫教子,窝在家里打理家头细务,管教孩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也被磨成今天这副模样。
家庭主妇,真不容易啊!
看着一个本来伪装隐藏的很好的妇女,到了这里之后,保护自己的盔甲被卸下,柔弱的心灵被揭开。不想触碰的伤口,被温柔地,不留余地的,赤裸裸地掀开,疼痛不已。
难怪我们这行业不招人喜欢,就算问题严重到自己无法处理,他们也不喜欢预约来见心理治疗师,去接受心理谘商辅导,将自己最隐秘黑暗的部分展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有谁愿意花钱,把自己原来花大力气隐藏好的伤疤揭开?
虽然明知道已经发炎成为脓包,却情不自禁地自以为只要自己小心翼翼护着,不去触碰,就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他们可以一直
跟这发炎的脓包相安无事,共处。
一旦来见心理谘商师,发炎脓包就无可避免需要被戳开处理。带来的是疼痛,有时候除了锥心之痛,可能还会发出恶臭。
名副其实的出钱买难受---这,就是我们这行业了。
除此,心理谘商师每天见到的都是一些垂头丧气,或者是情绪悲痛难忍的个案,再不然就是悲愤难平的怨妇/怨夫,再不然就是一副悠悠寡欢哭丧的面孔。总而言之,开心欢喜的人,是不会来见她的。
秋平早就习以为常了。俗语说:吃得咸鱼抵得渴。
目送李太太离开后,她又一次习惯性,不知觉地叹了口气,随手从接待处柜台上拿过中心记事本,查看自己今天的预约时间表。
“巧茗,下一个预约是几点?”
“老师,今天没有其它预约了。您不是约了罗律师午餐吗?好像是说有公事要商量。”
巧茗对着这位亦师亦友的上司,总是有股莫名的畏惧。每次跟她说话都是战战兢兢地,担心说错话,惹恼老板。只是嘛,入职至今三个月,缪老师一次也没向她发过脾气。严厉训责是有的,说到大声责骂,却一次也没有。
虽然如此,莫名的畏惧感从来没有少过。
巧茗慌慌忙忙,如惊弓之鸟一样,从秋平手中接过记事本,为了避免自己有可能记错,立即翻查,努力尝试从记忆中搜索,以防自己有所漏失。
“老师,李太太应该就是今天最后一个个案了,您今天下午没有任何预约个案了。”
“对了,罗律师刚才已经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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