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4章 天灾人祸—旦夕祸福  陈州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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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家三兄弟被梁甲荣骂得没了声音,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范小夏勾着头走了,跟着,几弟兄都走了。毕竟,这事做得太缺德了。

    梁甲荣冲着范小夏喊道:“俺家的地契还给俺,想霸占俺的地,死了恁的狼心狗肺。”

    把范小春的尸骨重新埋好,回到了家里,梁甲荣忍不住又哭了几声,就安排两个弟妹先回家,让爹明天把家里的大车赶过来,把这边能拿的东西都拉走。

    第二天晌午,梁传德赶着牛车来了,把梁甲荣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拉着梁甲荣回到了娘家。

    又过了五六天,麦子也黄了,梁传德赶着牛车,拉着一家人到范家村,把范小春家的麦子割了,光割麦穗子,一亩地的麦头,只装了十几麻袋,捆到车上,晃晃悠悠拉回了泥河店。

    又过了十几天,半亩地的鸦片烟也能割了。梁传德赶着大车,车上坐着梁甲荣、兰子、河妮儿几个,住在范小春的空房子里。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到地里收鸦片烟浆。

    兰子第一次看到鸦片烟,鸦片烟棵长得有大半个人深,上头支着几个鸡蛋大小的烟壳子,绿莹莹的。梁甲荣把着手教她跟河妮儿割烟,先用小刀子在烟壳上斜着划一道子,冒出来,连忙用手指头一刮,抹到小碗里。教了几遍,兰子才敢自个割烟壳子,显得笨手笨脚的。兰子问道:“大姐啊,这大烟不能吃不能喝,种它弄啥里?”

    梁甲荣说:“谁知道啊,这不是日本人拿枪逼着种啊,几个乡的人,挨家挨户谁都得种,不种杀恁的头。光咱这一片就种了上万亩,日本人专门收了,做啥药用。恁没听说啊,有钱人家就吸这个,吸过了像神仙一样,能腾云驾雾。”

    兰子听得云遮雾障的,傻傻地问梁甲荣,“大姐,咋个吸法啊,恁教教俺,俺也腾云驾雾一回。”

    梁甲荣眼一瞪,“别胡说大巴连(土话,意即胡说八道)了,那能乱吸,女人吸了就生不了孩子了。恁可不敢胡来啊。”

    兰子小声嘀咕,“不生就不生,不生才好哩。”

    几个人忙活了五六天,才收了小半盆鸦片浆,都拉回泥河店了。爹说要晾干,才能卖钱。

    麦子收了,鸦片也割了,地空了。梁甲荣的意思是把地卖了算了,省得操那个心。爹说,今年是个大贱年,地不值几个钱,还是先种着。秋季再撒上黄豆,能收多少算多少。明年看看年景,再不中就赁给谁家种,咱光收租子就中了。梁甲荣听爹的,都交给爹操持她哪里还能不放心。

    弟弟甲俊来樊永祥药铺当学徒,顺便告诉姐夫饿死的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梁甲印听了一阵难受,不过饿死人的事最近太多了。他听表兄李泽南说过,今年豫西遭到百年不遇的大旱,洛阳、信阳、驻马店等几个专区的庄稼近乎颗粒不收,民不聊生,饿蜉遍地,两百多万难民四散逃荒要饭。陈州也受了灾,先是旱,后是淹,也有不少人家挨饿受穷。姐夫摊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姐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还带着个才一岁多点的孩子。

    陈州城各家各业五行八作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师父的刻字铺慢慢冷落了,每天来不了三五个刻章子的,有时候一天还进不了一两块钱。老百姓命都保不住了,还刻啥印章啊。哪像过去红火的时候,一天二三十个刻章治印的,收个三块五块钱轻而易举。

    据后来的官方统计显示,这一年,“陈州县共计饿死8万多人(当时全县总人口30多万),外逃几万户近5万多人,卖儿卖女的1万多人。光是齐老家乡就饿死近两万人,死绝700多户,卖儿卖女56人,卖妻子的11人,还有两户自食儿女。”

    真是惨绝人寰啊。

    常言道,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大姐夫饿死不久,三哥家又遭大祸了。这个三哥跟梁甲印不是一个爹,而是一个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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