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这张子云对他是没有恶意的，而且似乎还很钦佩他，这么说起来，这么一想，他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负着什么重担和使命，但是无论是哪一个，他都要和张子云这个人站在一起，而自己的老师恐怕对这个张子云，都还是不了解。

    “老师，学生以为，张子云这样的人，是成不了李成梁，更成不了戚继光，这个人日后怕是要在咱这大明，掀起翻天覆地的事来。”

    王弘一脸愕然，眼盯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脸上的表情变幻了一下，突然恍然道：“文荀，你已经见过此人呢？”

    冯君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将那天秦楼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弘，王弘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到冯君晨说起张子云和严玉邀请他一起合作的时候，王弘立刻愕然。

    “这个人果然不一般，没想到他心里竟然装了这么一个远大的想法，这么想一想，文荀，这个人怕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这一个不小心，别成了遗臭万年之人啊。”

    冯君晨愣住了，接着双手相交，郑重地冲着老师行了一礼，王弘被他这一下郑重的行礼也吓到了，立刻道：“文荀，你这是要做什么？”

    冯君晨深施了一礼，接着道：“老师，当初蒙老师的教诲，成了阳明先生的再传弟子，这些年我在官场浮沉，本想着学当年阳明先生困守龙场，以此自勉，可这两三年来，所观所闻，这大明，这汉家的天下，千百年来浮浮沉沉，治乱兴衰，周而复始，不过如此，如今这大明千秋的基业，若不以新制新法，怕终究会有气运将尽的时候，那张子云说的对，今日咱们这些人，若是不竭尽所能，怕是日后会有无数人会为我们这些人的愚蠢付出代价，会有无数后世之人，戳着我们的脊梁骨子骂啊，到时候，怕是我们于九泉之下，也难安稳。”

    他顿了一下，猛然站起，立在廊下，皓月当空，照在他的身上，将那一身俊秀，都洒在了墙上。

    “老师，我平素以为，这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冯君晨，直到今日却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个张子云，既然有这样的人物，那我冯君晨自然愿意与其共进退。”

    王弘望着眼前的徒弟，默默地站起身，缓缓地道：“文荀，古往今来，变则通，不变则死，如今这天下，的确是到了变的时候，但是你可要知道，这古往今来，想要变的，可死了多少人，身败名裂了多少人，张太岳殷鉴不远，文荀你这一身清秀，难道就不怕留下身后骂名吗？”

    冯君晨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是的，千古以来，穷则思变，但是首倡变革者，往往身败名裂，留下身后骂名者何其多也。

    “大丈夫死且不避，身后骂名，何足挂齿，若是冯君晨有益于国，有益于天下，就算是挫骨扬灰，又能如何？”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人为之动容。

    王弘被这句话激得浑身一颤，片刻之后，他立刻站直了身子，收拾好身上的衣物，接着双手相交于前，极为郑重地向眼前的爱徒行了一礼。

    冯君晨不敢怠慢，连忙扶住道：“老师怎么行如此的大礼，这是要折煞君晨了。”

    王弘也不答话，直愣愣地将这一礼行完，接着看着冯君晨道：“老师这一礼，不是我行的，是代这大明天下的百姓行的，当初为师收你为徒，便就是盼着你有朝一日，能为我这华夏做出一番事来，你若是要做，便放手去做，只要不要忘记心学教诲，为师以为，不管日后如何，青史自有公评！”

    冯君晨默然不语，接着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抬起，恭恭敬敬地朝着老师行了一礼。

    “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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