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那是连墙缝里的老鼠都不放过。一队队的宪兵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成年男性被强行拦住对照相貌。蒲春常去的地方被封锁,用醒目的警戒线围着,相邻的住户家里三番五次的冲进宪兵,里里外外翻得底朝天,男男女女接受严厉的问询。常来常往的人被强行带进宪兵队严加审问。蒲春的老婆几个小时内,被数次传唤,最后索性被强行留在宪兵队,关在一间狭小的黑房子里。
蒲春的老婆在中国人面前撒泼打滚,但进了宪兵队却怂的厉害,除了哭天抹泪,没敢折腾。反复重复着那番话,说的自己都起了腻,一直到麻木。每次有人来,就开始机械式的陈述。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描述。
这会儿刚刚接受完又一轮询问的女人,又被关进了熟悉的小黑房子里。女人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在干草上。披头散发,形同疯子。麻木的脸上满是绝望,心里除了恨蒲春,对刘探长的恨那是达到了极致。
警察局协助搜查,挨家挨户搜人。
很快,城门口守卫被带到田中队长面前。蒲春一大早来回两趟,守卫印象颇深。
田中带着城门守卫极速去见武田太郎。
武田太郎目光阴沉沉的盯着田中和城门守卫,脸色黑的滴水。
“蒲春和另外一个人出城了?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瞅着脸生。”
“有证件吗?”
守门人哆嗦了下,这会儿才想起来,因为跟蒲春熟悉,光顾着和蒲春闲唠了,竟然没看那人的证件。眼下撒谎是不行的,那人姓甚名谁自己压根不知道,看样子蒲春这是出了大事了。
电石火光之间,守卫想的明明白白,马上讪笑着说:“蒲春走的急,直说是出城公办,耽误不得。”
武田太郎阴沉沉的重复一遍:“跟蒲春出城的人有证件吗?”
守卫哆嗦一下回答:“没……没看见……”
武田太郎抬手甩了守卫一个耳光:“没有证件,为什么出城?”
“蒲……春……说有重要……公干……要是耽搁了……吃不了……兜着走……就……”
微微低垂着头的雅子眼底划过一抹淡笑,慢慢抬起头,那抹淡笑消失殆尽,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刻板严肃。
“哥哥,蒲春为什么会突然出城?跟他一起出城的人到底是谁?”
武田太郎冷冷的看一眼雅子,赤裸裸的不悦写在脸上。
雅子目不斜视,一点不为所动。
雅子的言外之意武田太郎清楚。
蒲春带着身份不明的人出城,又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答案呼之欲出。
关键是跟蒲春一起出城的身份不明的男人到底是谁?如今已经查明,瘸子马玉很有可能根本不瘸,酒井被瘸子的假象迷惑,根本没去仔细追究失败的原因。每次跟踪的失败,每次成功的逃脱,哪里是一个瘸子可以办到的?由此得出结论,瘸腿马玉根本不瘸。
如果瘸腿马玉根本不瘸,那么耿轻寒是瘸腿马玉的可能性有多大?跟丢了马玉,却碰上了耿轻寒,难道真是巧合?酒井被勒死的时间,耿轻寒恰巧又出门了,并再次熟练老道的甩掉了跟踪者。眼下,那个唯一可以证明耿轻寒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蒲春,竟然没了消息。
巧合太多,那就不是巧合了。整个事件显然是蓄意计划好的。目的何在?真相何在?
蒲春的逃脱,留下两种可能,一种可能,耿轻寒就是瘸腿马玉,蒲春故意带走了另外一个男人,用以转移目标。耿轻寒得以洗白,留在官署,继续为抗联提供情报。
一想到这种可能,武田太郎的心里就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啃噬着。
耿轻寒到底是不是清白的?难以名状的纠结令武田太郎分外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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