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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问将那半盏茶慢慢饮尽了,却不与姜满说话,只瞥向角落:“你可听清楚了?”
    姜二爷拱了拱手:“是。既是有凭有据,想来做不得假。”
    “话可不是这么说。今日要你来做个凭证,将来起了纠纷,你是要作保的,我总不能强逼一个朝廷命官颠倒是非。”沈问语气轻佻十分,仿佛只闲谈家常,“你还是看了的好。”
    姜二爷面露难色,竟不敢与沈问直视,只朝她左右探寻。姜满悄悄看了一眼,见那几人均是目不斜视,又怎会给一个陌生人递眼神?正当僵持之时,却见姜二爷复又拱手,道:“字据、人证皆在,又与账册条目逐一吻合,必定为真。还望沈女史指点,不知下官当如何见证?”
    “自是画押为证。”立于沈问左侧的青袍男子答了话。
    姜二爷神色一凝:“兄台可否再加指点,这押,当如何画的好?”
    “父债子偿,此间主人既已认了债,你便执笔证明确有此事,是你亲眼见证,有章盖章,无章,便压个手指印。”青袍男子微微皱眉,“你在何处当差,竟连这等事也不晓得分寸?”
    姜二爷干笑两声,双目掠过姜满,似有狠戾之意。
    却不及姜满有所反应,那青袍之人立刻道:“问你的话呢!你是个什么出身,如今何种差遣?”
    “下官乃是流外入仕,得了个通直郎的寄禄,如今在盐官县管事。”他略一哆嗦,低着声音,垂首答话。
    沈问多看了他一眼。
    “流外入仕?”青袍男子稍显意外,亲去取了纸笔,递与他,“想来你也有些手段,今日成就可谓来之不易,应当珍惜。写吧。”
    这人态度较之于先前分明亲厚了些,但姜二爷却面如纸白,双手筛糠似的接过了纸笔,在姜允案前寻了块空当蘸墨执笔。姜允起身让他坐,他也不坐。
    姜满讶异非常,按捺着不露于外。
    她这二爷领的是正八品的俸禄,姜氏一族数他官位最高,又知临安府盐官县,乃是行在属县的主事,职务关键。这样显赫身份,在族谱中都是有一份的,为何他却会惧怕于沈问身边一个随从的只言片语?
    字据立下来,那青袍男子取了交给沈问过目。姜满垂首而立,心中仍很沉重。
    虽说此后,姜饶家世继承有了一纸保障,那些宗亲一时还不至于跳出来争夺,但这巨额外债,也是切切实实、沉甸甸背在了姜凌与姜满两个人身上。
    哥哥行迹不明,她如同浮木,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寻不着。
    沈问坐在上位,目光从字据挪开,扫过姜二爷,转瞬又换了方向。
    她在看她。
    姜满默默又要回避。
    沈问发了话:“姜二姑娘。”
    姜满嘴唇微抿:“妾身在。”
    “此间主人,你当不当得起?”她直视她,“姜家欠我的债,你还不还得上?”
    恍惚间,这一眼仿佛望进了姜满心里。
    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该不该为兄长做这个决定,等回过神来,已笃定答了话:“妾身必当竭尽全力,生死以报。”
    “好个生死以报。”沈问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叫人候着吧。都下去,我要与此间主人密谈。”
    “是。”左右立刻应了话,那青袍男子走在前头,“请”姜二爷移席。
    姜允与账房行了礼,也跟着下去。两人走前均望向姜满,主仆相视,眉宇间各自表露出几分忧愁。
    姜满强压下情绪,亲自将人送走了,闭上门,敛衽向沈问行了大礼。
    沈问一时不言语,半晌,姜满默默抬起头,不经意间又与她眼神相撞。
    这次她没再躲。
    她有求于人,身家性命全在沈问一人手中,仅凭言行谦卑,又何以说服这久居上位的女子?
    “先前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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