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夜幕就降临了,像一层淡紫淡橙淡蓝的纱一般将整个城市笼罩起来。我像个战士一样将右胳膊吊在胸前,蹒跚走到窗边,看见星星也出来了,飞机一闪一闪地从天上飞过,还有个不胖也不瘦的月亮在远处大楼的一角吊着。
所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就在我沉浸在哲学和诗意之中无法自拔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哔哩邦啷的铁器在地上剐蹭的声音和护士的吆喝声,是领行军床的时间到了我飞起一脚出去,蹭了蹭正在王者里厮杀酣战的老公:“领行军床了,你要去领吗”
“不去了。”他头也不抬地回答说,“那个床太难睡了,今天晚上叶璋说他给我送床来。”
“。。。”叶璋就是那个在直在此山中,云深不知直里用手掌做剑,往下横劈了大约半米远那个胸外科医生。说真的,我有点不那么想看到他。谁知道他的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我需要静养,不能受刺激
然而没过多久,叶璋就带着他的床垫一起闪亮登场了。那个床垫看起来也是行军床大小,白白的c黄黄的,虽然最多就十五厘米厚,但在红涨着脸和汗流浃背的叶璋怀里,看起来起码有八十斤重。
“呀,”我的直男老公立刻丢下手机迎上去,“你来了快给我”
“没事没事,不用不用。”叶璋嘴中这样念叨着,身体却很诚实,双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床垫递了出去。
我老公接过床垫,轻轻将它斜靠在墙上,说:“哎呀,真麻烦你了。”
“不麻烦,”叶璋将身上披着的白大褂脱下来,搅成一团盘在胳膊周围说,“我反正也是放办公室的,不是从家里搬过来的。”
“你们是真的辛苦。”我的直男老公说,“平常手术时间又多,时间又太长。”他经常说叶璋自从肿瘤医院就肉眼可见地老了,此刻看向叶璋的眼里也满是心疼的样子呵呵,真是一生一世一双好基友啊
“可不是吗”叶璋一边抽出纸巾擦汗一边说,“不过最近还好,因为清明节快到了。”说完这句话后,他自己忍不住乐了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大牙齿。
“跟清明节有什么关系”看到他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们主任说了呀,”叶璋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清明节要到了,得少排点手术了,在家多拜拜菩萨,敬敬香”
“。。。”这下轮到我的直男老公无语了,“你们还信这个”
“信啊,”叶璋说,“信得不得了。”
“其实做医生越久,就越信这个,”叶璋补充道,“你看有的人吧,抽一辈子烟,最后平平安安寿终正寝,有的人吧,养这个生养那个生,结果不是得癌,就是得心脑血管疾病一命呜呼。”
“。。。”
“而且医学不能解决的事情太多了,”他说,“所以最后大家都迷信了。”
“。。。”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嘛你看,酒是医学界绝对确定的a级致癌物对吧”叶璋又进入了旁若无人滔滔不绝模式,“但是喝酒的医生多了去啦而且技术越好的医生,越喜欢闲时呷一杯小酒,适意得很,就好像我们主任。”
“而且说到我们主任喝酒的事,还有个搞笑的事呢。”说完这句,叶璋又自顾自吃吃发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来多年以前,我的印度同事给我写卡片说:“我真喜欢你对自己的笑话咯咯发笑时的样子。”
时隔七年后,我才明白这原来是一句反讽
“是这样的,”叶璋终于笑完了,说,“有次他开刀救了一个病人,那个病人家属托了各方面关系一定要请他吃饭,知道主任爱喝茅台,花了七千块钱买了两瓶茅台”
“但是那个茅台是假的”叶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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