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秋身子微微后仰,脸上透出薄红,带了丝窘迫,这些年来他见识深广,早不是毛头小子了,此刻在小姑娘面前却有种被看透了的局促,她跟情报里描述的不大一样,没有这么成熟和……惑人。他抬眼看她,从那双漆黑的瞳仁里看出了亲近与温柔,他有些不解,但脱口而出却变了样子,“你认识我?”
苏紫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是啊,斐秋同学。”
斐秋一愣,随后沉默,他刚转学过来没几天,没想到苏紫居然记得他。
“我看到了。”苏紫低声说。
“什么?”斐秋不解。
苏紫将香烟熄了,凝着斐秋的双眼,轻轻地说:“你的过去。”
那些难以言说的隐痛,不可磨灭的仇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承受了十四年的折磨。在最痛恨的地方待了十四年,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与顺从,这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怪不得他会进入“鬼眼”,成为异榜榜首,如果没有这个渠道发泄,他只怕也无法固守本心。
身陷淤泥,又从淤泥中而出,走到这一步,不管他身上干不干净,他勇敢抗争过,拼尽全力,已经够了。
“你什么意思?”斐秋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眼神中带着点疑惑,淡淡地打量她。
跟资料里全然不同,不像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她……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以前那么难过。”苏紫轻声说:“总以为自己已经够悲惨了。但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你厉害,总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你悲惨,总有比你更悲惨的人。我以前常常在心里抱怨,计较着人生的不如意,其实放到这天地里,真的是再微小不过的一片尘埃。”
“但我还是觉得很难过,因为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苏紫凝视着他,少女初具凌厉的眉峰柔和下来,稚嫩的脸上显出怜意,“你的经历,我也很难过,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会遇见我,不止是现在……”
她伸出手,“虽然晚了好久……我来接你回去了。”
斐秋视线下垂,凝着那只手,一直盘旋在胸口的那句“你究竟是谁?”还是没有问出来。那手细瘦白皙,手掌和指腹上有一层薄茧,使它看起来并不显柔弱。斐秋犹豫再三,抵御着心中仿佛魔力般的渴望,半晌,他抬眼看苏紫,看到她依旧柔和清澈的目光,终于放任自己的心意,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刻,无论她是敌是友,无论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都全然信任,不设防备,十年来,唯此一次。
苏紫笑了,两人所处的环境发生细微的颤抖,随后愈发不稳定,周围的一切快速崩塌,化为粒子四散而去。现实的记忆倒灌,斐秋眼神一下子迷惘起来,苏紫紧紧握着他的手,面色平静,无论外界进行着怎样的分崩离析,不断重构倾塌,两人之间的一小块地区,始终如常。
苏紫看着斐秋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恍惚间想起那颗放在父母坟前的鹅卵石,朱砂红上划过两道白条纹,犹如重活一世,心中剩余的最后一丝郁结,也随之消散了。
当初那个稚弱的小女孩儿飞扑到母亲怀里,一心想改变一切,和美地度过一生,却在汽车开下山坡之时,再次看见那朵迎风微摆的紫色风信子。她蓦地想起一双眼睛,那双黝黑的瞳仁中,有星星点点的紫意蔓延,逐渐吞噬一切理智与情感,变得麻木、邪恶、暴戾、凶残,仿佛疯掉的野兽的眼睛。
她不由自主地忽然开口,“爸爸,那里有一个人。”
父亲急忙刹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树后有一点红色影影绰绰地露出来,看不真切。
“小紫……”母亲还没开口询问,苏紫又道:“我刚才采花的时候看见了。”
这下父亲露出严肃的神情,嘱咐母亲看好苏紫,下了车前去查看,没多久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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