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黄瓜,酱油花生,红烧鸡翅,拔丝苹果,竹笋老鸭煲,外附一壶清酒。这便是饯行宴的全部。
将最后一份菜端上桌,名唤小春的少女保姆为思晨和慕容云各斟了一杯酒后,才躬身行礼,退下去照顾熟睡的小仲秋。
“明个儿就打算回见水镇了吗?”思晨问道。
慕容云以指尖摩挲着瓷杯光滑的边缘,冰凉的触感沉凝了他深邃的黑眸:“这儿毕竟已经是你的了。我要是再住下去,也只会惹来非议。”
“这座宅子的所有者是你和慕容雪,你住下来天经地义,又怎么会有非议了?”思晨不留情地戳破慕容云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借口,沉下眼眸,“还是说,你是怕想到慕容雪,从而触景伤情?”
慕容云一口气饮尽杯中酒。喉结微动,清凉的酒液经过喉咙流进胃,很快便有辛辣的感觉一涌而上。慕容云本就不喜欢饮酒,在北京生活时也仅是温上一小壶相对温和的黄酒,浅尝辄止。在见水镇与姑妈白夫人朝夕相处时,为了她老人家的身体着想,慕容云便更少饮酒。常在他身旁的,是景德镇青花瓷茶壶。慕容云最爱那安溪铁观音,芬芳四溢,生津润喉。
只一杯下肚,便已有些微醺。不胜酒力的慕容云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以维持一份清明:“你和慕容雪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突然多了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再说有了仲秋,小春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添乱呢。”
“哎!你怎么会添乱。”
慕容云轻笑,夹取了一块沾有麻油的黄瓜送入口中,为这清爽的口感而稍稍抑下了内心的郁郁:“我在见水镇呆了这么久,生活习惯早就被同化了。一下子又回到北京,恐怕会适应不了北京的快节奏。”
慕容云言辞委婉,态度温和,思晨却从那谦逊有礼的外表下读出了毫无斡旋余地的强硬。一时哑然,思晨只能愤愤一口饮尽杯中物。
不比慕容云,思晨能以三十出头的年龄混至教务主任的位置,除去方家本身的财力以外,思晨本人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甚至是见风使舵也是功不可没。北京是天子脚下,说得难听点,若是一块广告牌掉下来砸到十个人,那么至少九个人有着一官半职。思晨出身低微,又是以招赘的姓氏进入方家,自然需要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对于他人邀请的饭局,他并没有那个立场和身份耍大牌。往极端的说,就算左脸挨了一耳刮子,思晨也不得不赔笑递上右脸。区区几两白酒,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另外,促使我回去的原因,也只有临秋了。”将思晨隐忍着火气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忍再逗他的慕容云淡笑着公母正确答案,低垂的眸却掠过一丝黯色。
不出他所料,思晨的脸上流露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临秋在哪里,所以我只能选择留在见水镇,留在临秋的家乡。”把玩着已空的酒杯,谢绝了思晨再续上一杯的好意,慕容云将眼神放柔,嘴角牵扯着的渺远微笑因回忆里一颦一笑皆动人的伊人而平添三分真实,“这里有临秋的过去,有临秋的家人。更重要的是,临秋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五年。脚下的青石板,印有临秋的足迹;视野中所眺望到的山峦,同样也曾倒映在临秋的眼里;淌经小镇的石楠溪,承载过临秋的笑声。在见水镇,我时时刻刻都能够感受到临秋的气息在我身边环绕,就像临秋还在我身边一样。”慕容云的声音顿了顿,轻啜着汤水润了润喉,才继续娓娓道来,“而且,我相信她会回来。”
思晨的脸瞬间失了血色。
他从慕容雪的口中听到过慕容云对自己曾经未婚妻的感情。相形见绌,抛弃心头所爱选择飞黄腾达的青年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更有些自卑。似乎是急着摆脱这种令他屈辱的情感,思晨咬咬牙,道:
“如果,临秋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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