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龙雪山山脚下的日子是悠闲而快活的,至少对临秋而言是如此。在这个宛如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的地方,临秋真正体会了一把古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逸生活。
那天马赛在为母羊接生完之后,翌日便遵守了他的承诺。他没有去拉纤干活,相反还带来了几个工友。舍弃了部分养家赚钱的时间,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赤裸着伤身,仅穿着一截及臀的短裤。顶着大太阳,你锯木,我打磨,各个干得热火朝天,被汗水濡湿的古铜色健美上身油光闪亮。
自幼在民风淳朴且保守的见水小镇长大的临秋鲜少看到这种对她而言伤风败俗的场面,须知在家乡再不羁的男子也不曾衣衫不整地在外招摇。介于女孩家的羞涩,不由得面上飘红地转过头去。
然后,她听到这些汉子们的歌声。
早习惯以如此行装干活的汉子们并未有临秋那般的顾虑。甚至这副健美的身躯对他们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难言的骄傲,展现在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山面前就如同孩子在母亲怀里撒娇一般,天经地义毫无羞耻感可言。他们将劳动视为享受,将临秋的求助(或者说是马赛的请求)真正放在了心上,并且为此不遗余力。
这是群心灵仿佛以玉龙雪山山顶最剔透的雪筑成的可爱的汉子们!
马赛第一个开的口,声音嘹亮足以冲破云霄。其他一同工作着的汉子们极为默契地唱和着,没有用上什么高深的歌唱技巧,甚至连歌词都难以理解,只是单纯的以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音阐述着内心最真实的感受。那曲韵无比和谐,和着锯木搭房的声音,倒也并没有任何违和感,称之为浑然天成却也不为过。
奇异的是,这边的打工干戈并未影响到临秋未来的邻居——马赛家的小生灵们。十来只羊或坐或趴,或浅浅啃上几口嫩草,或懒洋洋地“咩”上一声,尾音被拉长倍显慵懒,或慢慢地打个呵欠,短短的尾巴有以下没一下地撩拨着身下柔软的纯天然绿色被褥。
就连向来机警的黑色牧羊犬,也只是抬起头,用乌黑湿润的眼眸瞅了瞅这边的忙碌,就不再投以更多的关注。
悠扬的曲调似水,浇灭了女孩内心原本的羞涩火焰。先是眼神是不是瞟过去,发现并没有谁刻意注意着这边后,临秋的胆子也打了起来,索性光明正大地欣赏着工作着的人们。偶尔对上谁的视线,彼此有些羞赧地交换着笑容,毫无芥蒂与目的。
这个工程持续了三天。
在这三天内,只被分配到端茶送水的临秋亲眼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多出了一座属于她的木质小房子。虽是在雪山山脚下,这里却向来温暖如春,风霜雨雪也甚是罕见,更别提飓风地震这种自然灾害,这样的小木屋足够临秋一个人生活无忧了。当然,虽说塞不下五六人,容纳两个人在此生活却也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慕容云也能……
这个念头一浮现就被临秋苍白着脸不由分说地强行压抑下。当初她既然选择了逃离见水镇,就意味着已经再也没有资格索求慕容云的爱。
在这场感情中,先背叛的是她。纵使不舍,纵使她依旧对慕容云一往情深,纵使她认定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她背弃了慕容云,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临秋喟叹,眉间拢上无尽的哀愁。
离开时她耗尽了积攒二十五年的勇气,结果在唾手可得的安宁和幸福前又一次摇摆不定。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将一辈子得过且过,再去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临秋不指望慕容云也如她爱他一样爱着她,更不指望慕容云会为了她孤独终生。在她眼里,慕容云这般的男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家中又颇具财力,怎会没有女子青睐?说不定不出几年,便可娇妻在怀,有儿承欢。至于临秋自己,早已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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