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和一边在沈望舒与郑直中间踱步,一边娓娓道来,“昔者,如来在灵山得道,成佛之日,三界震动。有一妖魔,素来神通广大,心中不忿,上西天诘问如来:‘你有何本事,敢妄称佛祖?’如来答曰:‘别无所长,唯杀人刀、活人剑二法。’妖魔不屑:‘能奈我何?’如来信手一挥,把妖魔真身打得灰飞烟灭,道:‘此乃杀人刀!’那妖魔元神未死,惊恐万状。如来用座下红莲化成一俱金身,将妖魔元神送入其中,笑言:‘这便是活人剑了。’妖魔闻言,一夕顿悟,皈依三宝,立地成佛。”
沈望舒听得眉峰紧紧相锁,沉吟半晌,轻声道:“师兄,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
李曦和不等他把话说完,转身向郑直问道:“郑门主,你可知自己错在哪里?”
“下走酒后乱性,铸成大错,万死难赎其罪。望李大侠以‘活人剑’救我!”
“这只是其一。”李曦和摆了摆手,“你酒后乱性已然错了;杀人灭口,掩盖真相,又是错上加错;被我师弟撞破恶行,不思幡悔,反欲一逃了之,更是大错特错;命悬一线,犹自执迷,放蛇偷袭,行卑鄙之举,则千错万错!郑门主啊……人生在世,如履薄冰,须处处小心谨慎,时时爱惜名节,切不可走错一步。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昨日的一代名侠,转眼沦为今朝的奸恶小人,亲者痛,仇者快,最伤心的不是旁人,而是我们这些心念大义的武林同道!”
这一番言语,只说得郑直涕零如雨,这个四十多岁的莽汉竟而当众嚎啕,“哇”的一下,放声大哭,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李、李大侠,在下听君所言,如重获新生,今后定当弃恶从善,再不敢做半点背德之事。”
李曦和点了点头,正声道:“你虽被我师弟挑断一条手筋,但心中的恶念似乎也随之而去。杀人刀、活人剑,旧我已死,新我重生,你此后须谨记李某所言,好自为之。”
“好个‘旧我已死,新我重生。’,凭这么一句话,就能把他所作之恶都抵消了吗?”沈望舒忿忿不平,此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消不得,消不得。”李曦和接言道:“那一十八条人命含冤未雪,可为兄却有活人之法!”
沈、郑二人闻之一惊,这世上难道真有“活人之法”不成?
只见李曦和扫了一眼郑直,又道:“恶行虽已做下,难道就不能用善举来抵吗?一百件善举抵一条性命,你既害了一十八条性命,此生就需做足一千八百件善事来偿还。郑门主,你可嫌多吗?”
郑直侥幸活命已是回惊作喜,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只连声附和:“不多,不多!莫说一千八百件,就是一万八千件也做得。”
“师弟,你看此法如何?”李曦和的语气似在商询,又有几分坚定和俨然,“尽管那一十八条性命不能还魂,然而这一千八百件善事却可造福一方。死者已矣,你杀一个郑直,难道能使死人复生吗?若能以此法让他改过从善,今后所救之人又何止千万?此间孰轻孰重,你当心中有数。”
“这……”
沈望舒眼中的犀利渐渐转淡,神光不觉有些发散,漫天雾霭也掩盖不住其内心的迷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错了,但师兄所言似乎确有几分道理,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反驳之词。遥思初出茅庐时,自己只知惩恶扬善、抑强扶弱,难道白云苍狗、日月斗转,这世间的法则早已改天换地了吗?
沈望舒此时又怎能想到,不久之后,他的人生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骤雨般的巨变。那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世间的法则,从来没有改变过……
李曦和见沈望舒执念渐消,忽道:“郑门主,我师弟已有恕你之意,还不快上前道谢。”
李曦和此言分明是在打圆场,郑直本来就是江湖上的老油子,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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