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间，我只感觉天崩地裂。

    燕哲猩红双眸，抬腿便是一脚 , “废物，全都是废物。”

    太医被踢翻在地，直直倒在皇姐身旁，乘华亦是战战兢兢，燕哲一向喜怒不示于人，如今竟这般暴怒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 “皇上息怒 , 此女伤势过重 , 即便华佗在世 , 恐怕也难以起死回生。”

    燕哲深吸着气 , 胸膛剧烈起伏，那股子火气呼之欲出，乘华不动声色递了个眼色，命太医出去，他斟了杯茶 , “皇上，钥匙已经拿到 , 或许那木箱子里会有线索。”

    我攥紧双拳 , 修长尖利的指甲扎进了皮肉，滴答淌血 , 我紧紧凝视燕哲手中的钥匙 , 他到底在寻什么 , 竟硬生生将我皇姐逼死。

    被乘华这样一提醒，燕哲怒意稍减 , 厌恶瞥了皇姐一眼 , 吩咐宫人处理干净，可皇姐死相惨烈，根本无人敢上前，我顺势站出走向皇姐。

    这短短几步之遥，却是我一生中最难走的路。

    她很瘦，已经到了皮包骨的地步，手脚皆被铁链捆绑住 , 而那双脚已经残废 , 脚筋滋长在皮外 , 露出斑斑白骨 , 皮肉更是惨不忍睹，鲜血干涸在素白衣衫，像极了一朵妖娆的牡丹。

    我紧抿唇瓣 , 努力不许自己哭出声，只剩泪水无声淌落，我在心里说，姐姐，青衣来了，可青衣来晚了。

    乘华拿拂尘轻扫我一下，小声提醒我动作快些。

    我挽住她脖颈那刻，彻底崩溃了。

    燕哲察觉异样，凌厉的眸微眯 , 透露出险意，千钧一发之际，姑姑来了 , 我看着她紧皱的面容，满是哀戚，无助。

    脸上流着泪，心却在滴血。

    按照姜国旧例，皇姐算是俘虏，理所应当的被丢弃在乱葬岗 , 我找到负责的侍卫 , 使了些银钱 , 才勉强留下了皇姐头上的发簪 , 当做遗物。

    回到乾西四所 , 我蜷缩在窗边，一动不动望着满天繁星，既全神贯注又麻木涣散，整整三日，水米未进。

    环环的死 , 皇姐的死，如同烟云转瞬即逝 , 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 燕哲又恢复了正常，每日准时晨起夜寐 , 一如既往埋在仁和殿批阅奏书。

    只剩我如游魂般飘荡虚缈的苟延残喘。

    宫中恶事接连不断 , 太后请了宝华殿的法师诵经祈福 , 又在林园设宴，请了后宫女眷和王公大臣一同赴宴 , 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皇后失宠多日，打着冲喜的名号暗自为她创造复宠的机遇。

    当夜恰好是姑姑当差，我无事可做，提着灯盏在园中漫步，快入秋了，合欢已经枯萎大半，几片残叶散落在地 , 好不凄凉。

    些许凉意悄然袭来 , 我拢了拢衣衫 ,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眼生的亭子 , 这是宫中较为偏僻的去处，虽燃着几盏灯火，依旧有些瘆人。

    我缓步走近 , 似有一抹人影立在那儿。他听见我脚步声，抬眸一瞧，笑的一脸温和，好似一汪清澈见底的甘泉，流进了我的心口，泛起丝丝暖意。

    我有些惊诧，“原来是津王，青衣失礼了。”

    他拿着酒壶，仰头啄了一口 , 动作利落干脆，可语气却满是惆怅，“你瞧 , 月亮又圆了。”

    我移步到木栏前，问他月圆不好吗，为何如此消沉。

    “这月亮一圆，皇兄的苦难便到了，我想这偌大的宫苑不会有人喜欢月圆之夜。”

    他的话让我云里雾里，满是疑惑 , 燕哲的苦难？他有何苦难 , 又与月亮有何关联。我的懵态让他不由苦笑 , “你进宫时日尚短 , 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 数月前皇兄领兵攻打霁国，却不料身染奇毒，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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