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州县的地势、布局与别处不同。七座城门四开三闭,其中能打开的城门,是沿着滔滔不绝的潜江江水顺势建成的。当年,太祖皇帝便是倚靠此处天险,生生抵挡住了南来的十万叛军,打下一片锦绣江山。若以县衙为中心,四座城门并不是正南正北的排列,而是分列在正东正西,以及东南西南四处,乍一看,与北斗七星中天枢、天璇、天权、天衡四星的位置十分接近。因此,太祖皇帝即帝位后,以“天璇”、“天枢”向外延伸了五倍多的距离,选定了成都府为都城。
从东门向外,有官道直通东南边塞的凤屏关,道路宽阔平整,便于行军。当年舒骥就是从这边出发的。东南门可走水路,亦可到达凤屏关,且耗时比行陆路短上一倍有余,只是水势湍急,极其危险。西门和西南门通向大蜀腹地,端是成都府的咽喉之地。
那么,到底开不开城门?
窗外雷声隐隐,灰沉沉的云霭压得人心头极其烦闷。胡菘文额头上的汗几乎没有断过,润湿的手帕换了一条又一条:“白捕头,这下怎么办才好?陈牧要我们放他出去,但是他要是不给解药怎生是好……白捕头,小心别碰着头……”
“胡知县,你觉得,陈牧到底是不是细作?”白锦玉没理会胡菘文一连串的抱怨,反而问起了不相干的问题。
胡菘文偷偷看了郑同一眼,干笑一声:“怎么不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测明字问因缘,还到了白捕头你的摊子前,他不是细作还有谁是?”
白锦玉转脸问郑同:“郑县尉如何看?”
“下官以为,就算陈牧不是细作,至少也是知情人。”郑同低着头,手不动声色地扯了胡菘文一把。
郑同似乎有些怪异,白锦玉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却找不到到底哪里异常。他道:“二位说得很有道理。那么,现在必须想个主意,把陈牧此人抓住。”
“下官哪有什么主意啊?”胡菘文哭丧着脸,唠叨不停,“白捕头你出身不凡,自然不害怕。下官在这汉州县寒窗苦读十来年,年进不惑才挣得一县之主。当了不到两年,就出这么大纰漏。下官心里苦啊。”
郑同悄悄往外挪了两步,心想若白捕头暴怒之下出手打人,他是拦还是不拦,或者直接买黄纸给他家拎不清的知县烧一烧更好?白锦玉是捕快世家白氏一族的人不假,但其父在多年前已经被逐出家族,生死不知,白锦玉完完全全靠自己的本事当上刑部捕头——这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胡知县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当着和尚骂秃驴?
白锦玉像是没听到胡菘文的话,笑容灿烂非常:“是,白某的确出身跟旁人有些不同,胡知县请想想,抓不到陈牧,白某自有办法逃避,不知胡知县怎么办?抱着吏部尚书的大腿哭么?不如加紧想办法,把陈牧抓着才是正经。”
胡菘文给闹了个大红脸,好在白锦玉主动转了话题:“记得胡知县曾说,你在汉州县苦读十来年。那十年前,贵县也是在汉州县?”
“的确,如此。”
白锦玉低头思忖,忽问:“那么当年,舒骥率领人马路经汉州县,胡知县可知此事?当时发生么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胡菘文一怔,干笑道:“下官那时只知埋头读书,不闻窗外事,没听说舒骥将军有什么事。”
郑同沉默良久,道:“白捕头,你说的那事,卑职倒有些印象。记得当年,舒骥大将领兵从汉州县出征,全城的百姓都来看热闹。还有从外地来的客商,专程送去劳军的米粮,热闹得很。”
白锦玉单手支颐,右手中指缓慢而又节奏地在桌上轻敲。他刚刚想到,陈牧逃跑时说的那句话,十分可疑——
“老子才不是细作。”
陈牧曾经是舒骥手下的得力大将,舒骥死后,他沦落江湖,犯下的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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