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内监是龚湛认识的,而跟在他身后的两溜禁军中,并没有方才口称“谕令”的禁军士兵。龚湛思忖片刻,挤到传旨的内监身边,低声禀了此事。
“眼下,请县主入宫陪伴皇后,才是大事。”内监公鸭嗓很难听,话也是冠冕堂皇,“其他的,不该你负责么?”
龚湛一阵恼怒,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声地称是。
卧房里的侍女已经得了命令,低头提裙,跌跌撞撞地往门外奔去,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被刘锦弦抓伤脸颊的侍女眼圈红红的,用袖子捂着脸,想来是为抓破的漂亮脸蛋伤心。这几日关在院落里,她们也是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命就丢在这里。
其实,她们真的不用跑得那么急,反正殇王妃也为她们每个人备好了鸩酒。
院落已经清空,就连先前守卫的禁军士兵也一并赶了出去,换上新来的人。龚湛见内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胸口的石头这才落回肚子里,连同身体周遭也生出一阵风,驱散一直烦扰着他的闷热。
内监朝卧房内,笑道:“县主啊,皇后娘娘思念县主,特派咱家护送县主入宫。”
没有动静。
内监的笑意敛了少许,瞟了一眼龚湛。龚湛会意,立刻走进房间,在正房与卧室的隔间外,轻咳一声,下一步便掀开了绣帘。
龚湛平生第二次听见脑中有千万只蜜蜂在飞舞。第一次是在西山寺,他发现劫持皇帝的人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时,第二次,便是现在。
卧房中,两个胖妇人倒在梳妆台旁,昏迷不醒,地上还趴着同样昏迷的侍女,只着中衣,鬓发散乱,手里还握着一柄象牙梳。侍女半边脸上三道鲜红的抓痕,刺痛了龚湛的眼。
声音不像是自己的,但的的确确从他口中发出,带着恐慌:“拦住她们!县主跑了!”
殇王府如临大敌,以为已经卸掉麻烦的禁军飞快堵住了殇王府的每个角落,龚湛则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王府前门。刚转头,一丝凉意飞快地贴在他的眼眶上,倏尔便蒸发不见,龚湛眼中,只有遥遥离去的一辆马车,冲向隐约的夜幕里。
“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龚湛现在肯定,那两个禁军就是来接应的,但是刘锦弦怎么知道有人来接应?他们是怎么冒充的禁军?怎么进来的?是那个御医和医童?不可能!他问诊看脉时,要是说了什么话,胖妇人会马上告诉费长青。
难道是白瑾瑜?不,他没有出现……也有可能是幕后谋划……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龚湛此刻也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拉过一匹马翻身骑上,带着十伍禁军追了上去。现在还来得及,费长青就算傻到底,也知道要去通知兴王府四方城门,消灭刘锦弦出逃的所有可能。
扑面而来的风很凉,有什么东西飒飒乱飞,挡住龚湛的视线。兴王府的夜不比成都,黑得晚,戌时过了还有些淡淡的亮。只是,成都自古繁华,少有宵禁,入夜后街边人来人往,买卖什么的都有。龚湛微一怔愣,仿佛嗅到一阵糖饼的香气,听见大慈寺外小贩们的吆喝声。
“统领,统领。”跟在龚湛身后的士兵小心地叫了一声。
龚湛回过神,冷道:“说。”
小兵咽了咽唾沫,往前面一指:“那辆马车就在前面的街角,有兄弟去看了,没人。”
“去看看。”龚湛一挥手,率先奔了过去。短短几步路,他心里思忖的是——如果我是白瑾瑜,会怎么做?
当知道白瑾瑜会来救刘锦弦时,他着实吃了一惊。龚湛不知道给自己传信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其人的目的,但是……白瑾瑜怎么会到兴王府?龚湛眼神闪过一线杀意。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定叫他有去无回。
他抬头四望,这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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