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纪泽阳奔波在外,帮她处理葬礼事宜和她父亲遗留的后事。
她父母的遗体一直放置在医院的太平间,在第四天才送去殡仪馆。
在前一日,他一直在四处联系程文昔日学生和好友,并在报纸上刊登讣告。
葬礼那天,是个艳阳天。
夏日的天气让殡仪馆这个地方都炎热几分。
来了许多人。
年轻人,蹒跚老人,社会精英人士,还有许多高中生。她从不知道程文有如此多的好友。
在她记忆中,他似乎不喜外交,最常做的事便是拉着母亲,二人坐在阳台上看书,有时窃窃私语可以浪费一整天。
葬礼来宾中,她认出其中不少是他这一届正在带领的高三学生。
人人手中都拿着一顿白白菊花,到灵柩前鞠躬。
纪泽阳在门口迎客。
她站在白幡下看着来往宾客鞠躬至礼,面无表情,无法做出哀伤的表情。
一时之间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魂归何方。
感觉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就像做梦一样。
来往之人总会面对她露出那种同情神色,对她轻声说一句,请节哀。
见多了,实话说,有些厌恶。
伤感的其实都在少数,人已死,尘缘未了。
程文,顾丽的照片被拥簇在花朵中间,都是一脸微笑。
照片是黑白色,看着却一点都不伤感。
程灿看着过往的人,一片黑色压云似的,突兀地,心中有些后悔。
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梦境,父亲,母亲真的离开了她的世界。
他们已经逝去。
葬礼过后。
纪泽阳送完最后一波宾客,才有时间去寻找程灿。
他返回大厅,只是一刻的功夫,女孩儿已经不见。
工作人员在打扫地面。
他拉过一人询问,顺着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尽头是一个楼梯间,蓝灰色的门半掩。
他站在门口,尽量放轻脚步。
里面有隐隐约约地啜泣声透过缝隙床出来,压抑地,哭泣声像一个奶猫。
断断续续。
他未敲门,站立许久,都未动。
身侧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镜,从这里可以看出外面走动的人群,穿着黑衣,有人肃穆,有人微笑。
众生面貌,不尽相同。
终究还只是个姑娘。
“纪泽阳?”
许久后,里面有声音传出来。哭的太狠,声音喑哑且闷闷。
他没出声。
“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他抿了抿嘴角,伸出手试图推开门,才发现后面有阻力,推不动。
“你别动,就站在那里。”程灿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我眼睛都是红的,一定很难看。”
他就不动。
门被敲了几下,“你说句话,出点声。”
“不难看。”
里面静默几秒,才传来一声噗嗤轻笑声。
她说,“纪泽阳,你这人真逗。”
他侧身靠在门柱上,看着窗外,笑了笑。
“是吗?”
她肯定回答,“是的。”
他只是笑。
最终选择的墓地是郊外的一座山,下面有水,听人说风水好,价钱也贵。
程灿不缺钱,给程文夫妻两个选了个好碑位。等亲自把骨灰盒放下去,石板盖上,她终是没忍住,泪水流了满脸。
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石碑前摆放了菊花和其他的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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