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铺在京城入门官道的青石板上,已经磨得锃亮的老旧石头,又焕出该有的神采,愿再伴着这座已有了太久岁月的老城,再经几多风雨。
官道两边是近些年才盖起来的新房,皆有两对镇邪走兽立于屋顶,比数百年前的房屋样式多出了一对脊兽,房顶的横脊之间还多了两尖相似宝刹的小剑柱,据说可以防那天雷降罚。
人族,一直在向前走。
就在这些新户之中,夹着一座极为老旧的院子,还围着篱笆墙,种着凤尾竹,甚至这竹林之间还有一座茅草亭,有些不入格调。
茅草亭下一张断了角的石桌和一方浇筑在地上的石凳。
此刻石桌上左边摆着一摞书,有的是大开着的文德府谏言、有的夹着几片竹叶的剑典、有的干脆被撕只剩下几页残纸的道经,总之是新旧不齐、五花八门;
石桌最右边,则是一封书信,细细看去……细细看去因为字着实太过难看,只能勉强认出信的开头和结尾。
一句提称许先生如晤。
半句署名江火,酒叩。
至于石桌的最中间,是一张字帖,铁画银钩、笔意雄浑,跟那张泥鳅爬过的书信恰成天渊之别。
字帖之上,提的是一只硬毫笔,而握着这笔的手分明白皙修长,再往上看去,这笔走龙蛇的大气竟是来自一位女子。
一身素衣,眉如远山,也恰有不动巍峨的大气自在眉间;眼睛是一双冷冽凤眸,不似秋水动人,却如一瀚汪洋广阔无边;鼻梁嘴唇也是一般恰到好处,不施粉黛,清隽永顾。
素,雅。
想来她就是江火书中提到的许先生了。
许先生还是临着字帖,没有要理会那封书信的意思。她早在五日前就已经收到了这封书信,但一直没有打开,直到今日,听说有位客人说要来拜访她,她才拆了这封书信,不甚耐心的扫了两眼。
临了大概七八副书帖,这位许先生才端起石桌上,一盏凉了许久的清茶品上两口,而后犹豫了片刻,才拿起那封书信仔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晌久,默默说道“你的弟子,与我有何相干?而且早在五六年前,我就该跟你说过,那率罚七道我是不会去的。”
声音很好听,清透动人,只是此句语调太过平淡,根本听不出该是疑问还是惊讶,或是不满又或是喜悦。
然后她就那样坐在石凳上,看着手上的书信,一言不发。
直到竹林外传来一声娇喝“小姐,客人到了!”
许先生这才放下书信,但她也不急,慢慢把字帖整理再一起,然后收拾好那些各种各样的书,喝罢最后一口茶,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出茅草亭。
不过刚待她走出去两步,便又回头了,走回石卓前,仔细收拾好那封信,然后慢慢揣进怀里,道一声
“人都不在了,还操心这么多。”
这一句倒是有些温润。
说罢便走出竹林,向连着篱笆墙的客府走去。
……
来到小院的外府,已经有两人侯在那里,一人是方才叫她的丫鬟,另一人则坐在客椅上,安然的喝着刚端来香茶。
唇上一字胡,两鬓落长发,看上去虽然已有三十余岁,不过眼底是运筹帷幄的深沉,嘴角是百战不殆的自信,最该吸引未出家门的豆蔻女子。
一袭蟒纹绛袍披身,许先生见之低了眸子,好似不想看他,倚在门口直道“赵太上?所谓何事。”
她听到的可不是这位赵姓王侯要来拜访她,而是学宫里的一位上师。
赵太上,景寰王朝最年轻的异姓王侯。十八岁还在候卒部队押运粮草,没过几年便已经当上了校尉;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本该官生至三等爵的征东将军,奈何深入荒族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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