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买跟随刘协来到时,整个台榭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宴厅外、高台边缘,竖满旌旗,两步一岗,三步一哨。从厅门外向台下望去,两侧四列守卫似瀑布般飞泻直下。台下驻满各路亲随,左右两侧还有两骠人马待命。袁买等人身为天子近卫,也只能留在门外守候,只有那男子随刘协入内。
袁买早在众侍卫落位的时候,便不动声色地调整到了最靠近厅门的位置。他看似木头般地垂头站着,双目无神,其实早已灵觉大开,仔细探听厅内的动静。适才吉平经过他身边时,袁买便察觉到一丝异样。张宝化身吉平,为了不引人注意,以阙天灵诀中的遮天蔽日之法,掩盖下一身修为。此法本为求长生时遮瞒天机而用,故而连贾诩这般擅长望气之人都难以发觉。
然而在袁买看来,这人一步一履,一颦一笑,太过自然生动,让人生不出半点瑕疵之感。可世上哪有真正完美的事物,他心中不由生出一份警惕与一份厌恶。当听到吉平出言指认董承罪行,袁买终于知道进宫以来自己心中的一缕焦躁来自何处。曹操竟早已知晓这场阴谋,反布下陷阱。此时已无退路,一旦董承伏罪,袁买三人难逃围剿。
袁买目光如炬,望向同伴,老马、何哀也好似心有灵犀般转过头来。三人眼神聚焦一点,皆毫无畏色,顿时心领神会。
厅内,随着吉平的话,厅内酿起一股诡异的氛围。一众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此时皆投射到了董承身上。董承肥厚的脸庞更显得鼓胀,左手在案底紧紧抓住颤抖难止的右手,目光化作一道厉色,刺在吉平脸上。然而吉平宛然不觉,说完以后,便一直低着头耷拉着眼皮。
经过短暂的惊恐,董承勉强压下情绪。他心知这时决不能露怯,忙起身拜向刘协道:“陛下明察,臣与司空无冤无仇,司空更是大汉脊柱,臣岂会有加害之心!此人妖言惑众,坏臣清誉,请严惩不贷!”
谁知刘协尚未回应,曹操已先出声:“太医吉平久在少府,一向与人和善。若果如国丈所言,他为何偏偏污蔑你,莫非你二人有旧怨?”
“未曾。”
“既无旧怨,那就是有新恨咯?”
“亦无。”
“那就奇怪了,”曹操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箸子,看也不看董承地问道:“无仇无怨的,却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污蔑一位朝廷重臣、当朝国丈?吉太医,要是玩笑话,就赶紧道个歉。想必国丈海量,定不会怪罪。”
听到曹操问话,张宝眼皮微微抬起,嘴巴缓缓开合,好似枯木又活了过来,说道:“老朽所言,句句属实,绝非戏言。”
“你!”
董承一把指向吉平,心中暗恨。当初吉平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一番肺腑忠言,居然都是伪装,自己轻信此人之言,才遭此失败。不过幸好血诏早被自己藏好,无人知晓,曹操没有证据,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不然早就动手,何必一直等到现在。况且若一切顺利,刺客已然埋伏在此,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想到这里,董承也不再扯皮,严厉地问道:“汝口口声声说我要谋害司空,可有凭证?天子面前,胡言妄语,该当何罪!”
“吧嗒。”
一条眼熟的绸布忽然飘落到董承目光所及之处,安静地瘫在地面,布上露出一排排血红的字迹。
“董将军可认得此物?”
曹操一指地面,轻笑道。
“怎会,怎会在此?”
董承还未老眼昏花,当然认出了这便是密诏,上面还留有自己一干人等的亲笔签名画押。但曹操是如何获得的,他心中的疑虑一时间甚至超过了被揭穿的恐惧。
曹操望着董承,仿佛在欣赏牢笼里的猎物,好整以暇地说道:“适才国舅府上走水,操好意派人去救,没料竟然遇见此物。看来国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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