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刀锋一样劈开沉云瓣儿。
樊夏睡了一天,到了晚间才进了碗稀粥,储笑中间溜进来过一回,隔着被子等着会,自觉没劲又出去了,这些动静她都清楚,但就是睁不开眼。
偏厅,储谨言陪储笑在自搭的滑梯上玩耍,见她也一副淡定模样,“就喝粥?”
她搁下碗碟,“嗯,没什么胃口。”
“昨晚没睡好 ?怎么睡那么久?”
“不知道,最近总犯困。”她像模像样地扶了下额角。
储谨言闻言大步跨出泡沫围栏,一手圈住她,关切道:“这个月生理期准吗?”
樊夏垂头理睡袍,指尖在刺绣纹理上抚弄,不阴不阳睨他:“储谨言,你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柳嘉在高级妇幼保健机构休养,她无父母照料,朋友稀缺,用不惯保姆,唯有在此处才能心安借他人一把手。
景诚提了篮水果来看望,她也不怨恨他的“鲁莽”,笑得一脸灿烂,“难得有人来陪我。”
他不自在,立在床尾没话找话,“那你……那个‘老公’呢?”
“他忙,你来坐,”柳嘉挤出笑,指指旁边的椅子,见他脸上淤青,问他,“对不起,脸上还痛吗?”
“不痛。”他手抄在口袋几次,终是掏了出来,“这是两万,昨天那个男的说的赔偿金。”
“是金助理吧,没事的,你还是学生可以慢慢给。”
景诚执意将信封放在床头。柳嘉也没多说什么,拉着他问他多大,学什么,家里几口人,亲切如邻家姐姐,他心怀愧疚,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
“交女朋友了吗?”
景诚语塞,鼻音随意嗡应:“唔……”
电话铃解救了不善人际的景诚,柳嘉见来电笑得很开心,景诚则迫不及待起身道别,只是临走那一回头将他的脚钉死在了门口。
储笑尖叫着从滑梯上滑了下来,清脆的笑声漾开也没见他们转头看她,小公主撅起嘴巴张望本该捧场的观众。
庸丽的吊灯下,樊夏夺过储谨言手机,由通话记录直接找到昨晚的来电——一个衤果露的号码,没有保存。
她对他冷笑一声,按下通话的瞬间被储谨言大力控住手腕,通过颤抖她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在意,可不知他在意的是她,是婚姻,还是那个柳嘉。
樊雪说,如果有一天你和储谨言过不下去了,切忌闹得太难看,你们还有一个孩子,还有共同财产与声誉,如果可以一定要示弱,让他回心转意,一切以一个完整的家为重,踹了那个女人后再秋后算账,不然这就是个必输局。
可是樊夏不懂这个家还要了干嘛,他的身他的心都跑了,她留下来替他掌管后宫吗?
嘟声响起的那刻储谨言四分五裂,几乎要将手机扔开,他太清楚樊夏了,典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只能沉声恳求道:“樊夏,手机给我。”
电话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被接通,一声娇滴滴的“谨言”随声筒扩放,饶有心理准备,樊夏的眼泪还是失控地崩落了,她性子飒利,极少落泪,此刻全身颤如筛子,理智全线崩盘。
她仰头硬吞下喉头的苦滞,“储谨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啊?”最后一个字,她是尖叫地喊出来的。
他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柳嘉也消了声,很快挂断。
樊夏嚎啕大哭,脆弱得判如两人,她恼恨地使尽全身力气将手机扔出去,金属掼地的声音吓到了爬出泡沫围栏的储笑,她叫了声妈妈,樊夏毫无反应。她几乎是被储谨言用手捆在怀里,眼泪淌得像一条条火车轨道,流向四面敞露的肌肤。
脚边的储笑也哭了,没个原因,跟着妈妈一道儿,只是大人顾着吵架,无暇理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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