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愚襟怀坦荡,并无丝毫隐瞒,抚须应道:“此事我也想了一天,莫说眼下府内并无白鹤其人,就是搜肠刮肚,把家中十几年间去留的下人们都捋上一遍,也未曾记得有过一个姓白的人。奇怪,奇怪得很……”
沈望舒一向将苏愚视为慈父尊长,素知他为人笃厚,决计不会信口虚言。正因如此,苏愚之言才令他更为迷惑,既然这个白鹤与苏家没有半分干系,为何府内会平白招此横祸?
“师弟,我们不妨打开些思绪,不要总着眼于苏家。”李曦和深邃的双目愈发幽远,似在追忆着什么,“为兄此番南归途中,听闻两件血案,倒是与此事极为相似。日前,山东济南驮龙寺、江苏淮安梁家,皆惨遭灭门,云观大师与‘铁臂翁’梁老爷子亦死于非命。当地官府均已介入,可惜查无头绪,只风传,凶手似乎是一名寻找仇家的女子,并且……每次都以残花留书。”
沈望舒闻此,心头一凛,“你是说,这个白衣女子杀人的目标不定,天南海北无头苍蝇般乱撞,只为了问出白鹤的去向?若真如此,武林恐怕要有一场劫难了。”
李曦和点首附道:“如果那两件血案的凶手与今日的妖女是同一个人,你此言兴许要一语成谶了。况且,驮龙寺、淮安梁家、苏家三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实难以此来推测她下一步的举动。”
“不对!”沈望舒猛一抬头,眸中神采闪动,夜色下风仪夺目,“这三家,都有一点共通之处!”
此时天穹的乌云渐被一阵夜风吹散,星月之辉宛如明灯万盏,照亮了院中每个人的神情,惊愕者有之,质疑者亦有之,唯李曦和一脸从容笃定,静待沈望舒点破玄机。
沈望舒沉吟刹那,阐道:“云观大师三十二岁于驮龙寺出家,迄今整整十年。若我所记不错,此人俗家应当姓‘白’。”
其实沈望舒与云观大师素未有旧,眼下遇事即能随口道出对方前尘,皆得益于恩师的教诲。皇甫青云授业一向极严,武功品行自不必说,便是江湖中各门各派、名家好手的来历渊源、武功路数,也要徒儿当作必修之课。故而,他年纪虽轻,但于江湖中的陈年旧事却能了如指掌。
李曦和当然亦知此事,眼下被师弟一语点醒,胸中已通彻了八九分,忽见沈望舒又道:“至于淮安梁家,也是大同小异。梁家上代掌门人无子,‘铁臂翁’梁老爷子当年既是首席大弟子,又是入赘的上门女婿。老掌门辞世之后,他改姓为梁,此前的本家,亦是姓‘白’!”
这两家的过往一经溯源,直引得院内众人连连点头,轰然“哦”了一声,但又想不出苏家与“白姓”到底有何关系,好奇之心骤然而起,眼巴巴只盼沈望舒解惑。
“师弟,那两人确然姓白不假,可是苏老前辈……”李曦和抬眼打量苏愚,竭力想找出一丝此人与前二者间的关联。
“这、这不是开玩笑么,玩笑得很!”苏愚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我既不是出家的和尚,也非上门女婿,祖上八辈儿都姓苏,天地良心,家谱为证啊……”
沈望舒眼见年过天命的苏愚急得险些哭了出来,忍不住偷笑出声,“苏大叔,您家中自是不曾姓白,不过……”说着,垂目扫了扫苏九思,“九儿父亲的名讳,又叫什么?”
苏愚随口答道:“犬子名唤苏梅……‘鹤’!”他言下原本未做思量,直至最后一个“鹤”字脱口,未免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就是了!”沈望舒正色敛容,扬声道:“苏家虽与‘白姓’不沾半点亲缘,但苏大哥的名讳中却偏偏有一个‘鹤’字。想来,已犯了那白衣女子的大忌。”
此番玄机道破,无疑给苏家每一个人敲响了丧魂钟,此前寄幸的一丝生机瞬间荡然无存。危言灌耳,不亚于八方怒雳惊天,四海狂澜动地,苏家一干人等须臾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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