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天地之造化,行神鬼之莫测,无一不与大道相合者,谓之证道。经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剩余之一,便是证道之人。证道之境又称无为之境,无所为,亦无所不为。返璞归真、洗尽铅华,如同婴儿抱朴,即无为;抬手动足、一言一行,皆见武学真谛,即无不为。武功修炼到这等地步,与其叫“武学”,不如称“心学”。证道之人虽不能逆转天命,不死不灭,但武德却能永驻世间,传颂千秋。
皇甫青云凭一己之力研创这些旷古绝伦的武学至理,不觉间岁月弹指,韶华尽逝,垂垂两鬓斑白。功成之日,蓦然回首,业已二十个春秋。令人唏嘘的是,他本人的境界,仍徘徊于“还虚”巅峰,久久不能“证道”。欲将多年所感所悟福及武林,心中却有疑虑,自己尚且未能证道,又如何传道于人?遂日日宵衣旰食,苦苦参悟无上境界。
恰逢一日,皇甫青云正于山下兰亭打坐悟道,但见山阴道上一男一女逶迤而来。男子看似二十出头,是个贡生打扮,衣着虽显寒酸,却浣洗得一尘不染。女子已年近四旬,边走边向男子殷殷嘱托,神情极为慈爱,料是一对母子。
却听那贡生说道:“娘,您回去吧。孩儿此番进京殿试,定要中个进士及第,届时衣锦还乡,光耀门庭,好叫乡亲们都高看我母子一眼。”
岂料那做母亲的勃然大怒,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逆子!你爹死得早,娘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没少教你做人的道理。而今读了几天书,何以学得这般世故?你考取功名,是要为国家分忧,为百姓造福;若一心只想着什么‘衣锦还乡’‘光耀门庭’,即便来日高官得做,也一定是个作威作福的贪官!我看你这功名不取也罢……”
贡生被母亲一掴一斥,如醍醐灌顶,伏地低泣,连称“孩儿不敢”。
皇甫青云将这对母子的举动尽收眼底,不由得扪心自问:“不想一介山野寡妇,竟而能有如此襟怀。她儿子执着于梯荣功利,我心中又何尝没有执着?她训子若此,亦是冥冥中对我的点化。想我皇甫青云耗尽毕生心血,苦苦追寻证道境界以传万方,到底是真心为武林造福,还是仅仅为了赎清那宸濠之乱的罪孽?如若只为赎罪,但求解脱,无非仍是一己私欲罢了;只有无私无欲,心怀坦荡,与天地相谐,方是真正的证道无为。罪又如何,不罪又如何,且都随风去罢!”思至此处,口中叨念一句:“悟了!”
一夕恍然,已证大道。
他起身向那母子二人走去,近前将贡生搀起,敬道:“令堂之德,堪比孟母。你只需将她今日之言时时铭刻于心,来日必是一位清廉守正的好官!”言罢,也不等对方相应,纵声一笑,直震九霄,仙踪早已杳然而去。
皇甫青云于五十岁证道,自此心合于天,神应于地,万物与之相契,诸法无不如意。
天命之日一过,当即传书盛邀天下之宾,所邀者不计门户、地位、正邪,俱一视同仁,谦称:武林各派,一衣带水,红莲白藕,岂分门宗?千载箕裘,源于天授,万般神通,互有短长。青云武技微末,未及古今历代高贤之涓埃,然毕生所悟,亦有独到。今荷蒙于天,幸证大道,安敢藏私,欲与当世英杰共勉,以尽绵薄。纵无匡扶宇内之机,但求苟利江湖一隅……诸如云云。
书信狎至之日,八方为之震动,便觉皇甫青云此举,足当“惊世骇俗”四字。纵观古今,无论哪门哪派的宗师高人,皓首穷经振兴自家尚且不及,哪有闲暇理会别派兴衰?更不会将毕生苦苦参悟的武学真谛公诸于众。而皇甫青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欲福荫四海,此等胸怀,万世罕见。亦有趋利之徒心中盘算,此人的武学造诣已是举世无双,此番前去,若能得其点拨一二,纵死也无憾。
一时之间,天下武者摒弃前嫌、遗捐恩怨,竞相奔赴会稽山,香炉峰转眼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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